白芍聞言找了個椅子坐下,彷彿一下子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她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便聽她說:“我跟白芍原是一對孿生姐妹,本姓童,幼時家裡雖然不富足,但是爹孃恩愛,對我們姐妹也是視若珍寶,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後來隔壁村的惡霸看上了我娘,趁著我爹下地幹活把我娘抓走了。我爹知道了就去找我娘,此後便也沒有再回來。村裡的人看我們可憐,就收養了我們。收養姐姐的那戶人家姓白,所以姐姐就改名為白芍。而我被易家收養,跟隨養父改名為易舞。可是好景不長,我們六歲的時候,村子裡來了大批流寇,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全村的人都死了。那天我正好邀了姐姐以及同村的幾個孩子上山去摘野菜,才倖免於難。再後來便是陵王帶兵平亂,救下了我們……”
“所以你跟你姐姐就去了陵王府?”夏侯紓唏噓不已。
“我們確實是被陵王收留了,但我們去的不是陵王府。”白芍點點頭道,“至於去了哪裡,我不能告訴你。”
夏侯紓噎了噎,沒想到易舞的脾氣這麼酷,她竟然還有點欣賞了。然而現在不是惺惺相惜的時候,夏侯紓咳了咳,提醒說:“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跟你姐姐互換身份呢。”
白芍想了想,繼續說:“我們存倖存的幾個孩子都去了那個地方,一共八個人。到了之後,我和姐姐以及另一個叫瑤瑤的女孩被送去學跳舞,另外五個男孩則去了其他地方,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夏侯紓意識到白芍已經講到了關鍵的地方,也沒敢插話,滿臉期待的等著她說下去。
白芍似乎又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再加上胸口被夏侯紓踹的那一腳也不輕,疼得表情都有點扭曲了。半晌,她才接著說:“我們被關在那個地方十年,在那期間,我們學了琴棋書畫,還學了舞蹈和如何去勾引男人。當然,還有怎樣殺人。”
夏侯紓暗暗驚訝,心想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簡直堪比長青門的死士。區別是長青門的死士據說只學如何快速準確地取人性命,並不曾學什麼琴棋書畫,更別說如何去引誘男人了。
不過陵王暗中建立了這麼一個地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想到這裡,夏侯紓才發現白芍依舊沒有交代她們姐妹如何互換的身份。她想再次提醒她,但又擔心自己表現得過於急切,適得其反。
“你不用著急,你想知道的,我能說的都會告訴你。”白芍勾了勾嘴角,一副洞察人心的樣子,“至於我不能說的,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有了她這句話,夏侯紓還真不著急了。她暗自計算了一下自己與白芍之間的距離,便也靠著坐榻坐了下來,靜靜的聽她娓娓道來。
“我們十六歲才能離開那個地方,但我們出來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去勾引一個年紀可以當我們祖父的老頭,並讓他心甘情願的把家產留給我們。”白芍緩緩道,“如若不然,我們就會被處死。”
夏侯紓心中一驚,越發好奇她所說的那個神秘所在。
白芍並不理會她的反應,繼續說:“那個老頭叫馬仁貴,是馬家莊的莊主,也是當地的巨賈。聽說他名下的兩座山頭分別採出了金礦和鐵礦,他膝下的三子四女都對那些礦產虎視眈眈,他也不知道該給誰,一直猶疑不決。而我們,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並拿到財產,這何其艱難!”
確實很難啊!夏侯紓心裡感嘆。別說那姓馬的老頭有眾多子女,就算他無兒無女,能成為當地巨賈,那也不是一般人,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和財產交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白芍沒有注意夏侯紓的神色變化,繼續一邊回憶一邊說:“當時我跟姐姐對外皆稱為白芍,視為同一個人,主要負責勾搭馬家兄弟,並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瑤瑤長相清秀溫婉,是馬仁貴喜歡的模樣,就負責接近討好馬仁貴。可瑤瑤膽子小,很快就露出了破綻,引起了馬仁貴的懷疑。為了保住瑤瑤,我們不得不鋌而走險,殺了馬仁貴,並偽造了遺書,讓馬仁貴把財產留給瑤瑤。可是馬家兄弟不是傻子,他們不僅當眾撕毀了遺書,還把瑤瑤扒光了衣服示眾。瑤瑤不堪其辱,咬舌自盡了。”
夏侯紓心中又一驚,難怪她之前查到的資訊顯示陵都從未出現過名叫易舞的女孩,原來她們姐妹合用了姐姐白芍的名字。可她們姐妹為了儘早完成任務,竟然敢合謀殺害馬仁貴,看來都是狠人啊!
馬家兄弟為了替父親報仇,又逼死了那個叫瑤瑤的女孩……
真是冤冤相報。
白芍顧自笑了笑,又說:“瑤瑤跟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吃苦受累,歷經生死,早已親如姐妹。她死了,我和姐姐就失去了一個親人,所以我們都決定儘快完成任務,就算殺了馬家兄弟也在所不惜。”
“馬仁貴是個奸猾狡詐的,但他的兒子們卻沒有他那麼深的心思,在我們姐妹的挑撥下,他們很快就內訌了,開始自相殘殺。”白芍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不過,這正是我跟姐姐想要看到的。”
夏侯紓沒有接話,畢竟她並不認可童家姐妹的做法。
白芍繼續說:“馬家兄弟鬥得不死不休的時候,姐姐自稱懷了馬家大郎的孩子,然後故意與頑固不化的馬三郎發生爭執,讓馬大郎看到馬三郎把她從臺階上摔下來,還滑了胎。殺子之恨不共戴天,馬大郎回頭叫找人把馬三郎打成了殘廢,堪堪留了一條性命。等馬二郎回來的時候,我就扮做姐姐的樣子,告訴他其實我懷的是他的孩子,但馬大郎膝下無子,所以逼迫我替他誕下子嗣,助他坐穩長子和長孫的位置,統管馬家所有財產。馬二郎自然是不信的,可我不過略施小計,讓他看到馬大郎在姐姐滑胎後一改往日恩愛態度,動則拳腳相加,他就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