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那院門便被一人野蠻的推開。外面進來兩個小年輕,敞著懷,走路一搖三晃,手裡拎著一條牛肉。
“子奇!你在幹嘛呢?我們叫你你都不答應!”其中一個似乎不滿子奇未回應大叫道。隨後感覺嘴巴上多了一隻手,緊緊的捂住,耳邊傳來一聲輕“噓!別做聲,阿何,你看!”
這個被叫做阿何的定睛一看,也連忙捂住嘴巴,拎著牛肉,躡手躡腳的向前走,來到子奇旁邊一看,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寫字,邊寫還邊解釋意思。
這解釋十分詳細,之前那子奇曾經給自己和子碩講過,雖然那子奇也是一知半解,但聽的也是津津有味,今天再聽到這番詳細清晰的解釋,恰如熊瞎子吃了蜂蜜一般,妙不可言。這番聽講,眾人都忘了吃飯,那船家大哥幾次走來想要叫墨子去吃飯,都被阿何、子碩鋒利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又過了兩個時辰,這部《政索》註解終於完成。末了墨子還在後面加上自己“尚賢”思想的一部分,這也是可與《政索》相吻合的。
墨子放下毛筆,合上那竹簡:“怎麼樣,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多謝叔叔指教!子奇基本都記下了,之前的疑惑也都解開了。”尹子奇恭敬的道。
“我叫墨翟,弟子們都稱我墨子。你可願追隨我,接受我那墨門大道麼?”墨子又問道。
“叔叔是準備常住阿城麼?”子奇問道。
“不!我的足跡會遍佈天下。”
就在子奇想要回答時,那船家大哥又過來了,恰好聽到這些話,便開口道:“墨小哥,我尹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再說子奇還小,現在世道混亂,就不跟你出去了。”
“父親!”子奇有些遺憾的望了眼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墨子,嘴巴張了張最後沒有吱聲。
“理解!”墨子笑道,拍了拍子奇的肩膀,“既然你父親不同意,你就在家自己多讀讀,將這本《政索》吃透,一竅通百竅通,而且我還在末尾加了我的一些治國思想,如有可能,可去曲阜嶧山腳下墨氏學堂或洛邑伊闕墨氏學館,提我的名字,他們會接納你。”
“是!”子奇眼圈發紅。
“好了,先吃飯吧,這一整天也不吃飯,你們不餓麼?阿何和子碩也一起吃些吧!”船家大哥一番召喚。
墨子剛起身要動,就見那後來的兩個小年輕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俯身在那。
這一下卻是將墨子弄了個不知所措,這兩人剛來時,墨子便已知曉,只是看其很認真聽講也就沒說什麼,此刻見他們跪在自己面前,愣了愣,開口問道:“你們這是為何?”
這兩人也不說話,只是邦邦邦磕頭,就是不起身。墨子看了看子奇和船家,他們也是一臉莫名,想了想開口道:“你們可是有什麼困難需要我的幫助麼?”
這兩人還是不言語。墨子又不好用強,也不知這二位半大小子想要什麼,正不得解時,禽滑釐來到墨子身邊:“師父,我看這二位似乎想拜師。”
這話一出,那二人立馬抬起頭,露出殷切期望的目光。
墨子這才明白,點了點頭,又坐了下去,盯著這二人仔細觀察了一遍,這一仔細看卻是不得了,這二人竟然都是骨骼精奇,乃是修學練武的奇才,看那面相骨骼,分明是大智慧之人。心中有了判斷計較,遂開口道:“你們是這般想法麼?”
“是!正是!還請師父開恩應允!”二人又磕起頭來。
“可是我連你們的底細都不清楚,如何收徒?”
這話一問,卻是令這二人頭更加伏地,也不做說明。
此舉令墨子十分疑惑:“為何不說話?”
這越問越是不說。最後還是船家大哥開口:“墨小哥,我估摸著他們是不好意思開口講自己身世。”
“這是為何?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是這麼回事!”船家大哥就把這二位不開口的原因講了一遍。
原來這二位,一個叫高何,一個叫縣子碩,本地人氏。這二人父母原本是出身官家,後因戰亂死去,這兩家世交,因此這兩位也是自幼相識,一起玩耍,自雙方父母離去,便相依為命。可這阿城城邑,邑宰能力有限,百姓生活十分不好,一旦貧窮便易生亂,因此惡行迴圈,這阿城越來越不受朝廷待見,越發貧窮,越發混亂,且這裡又是齊國邊境,人員混雜。這樣這兩個無依無靠的小孩為了生存下去,便學了一些惡習,欺壓弱小,橫行鄉里,漸漸讓人生厭。
這二人有一次見到尹子奇拎著魚在路上走,便想搶了這魚。這魚正是子奇拿去送給邑宰請教問題用的,這一被搶,頓令子奇憤怒,拼命反抗,別看子奇年齡小,這一反抗卻也令那高何、縣子碩吃了苦頭,惡狠狠地問其為何不願將魚送給他們。這子奇就說了原因。沒想到那二人一聽子奇是拿魚這般用途,愣住了。子奇趁其不注意,拎著魚便跑了。
等子奇回家和父親一學今天發生的事,父親本想去找那兩個小子算賬,後來想想,子奇也沒什麼大損失,再說那兩小子乃是小混混,一旦跟他們糾纏不清,以後恐怕不用想安寧了,也就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