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處請我兩位師兄來回答吧。”清羽知說完示意乾豐離、宋風,既然要贏得機會,自是要展示一番。
乾豐離見狀,抱拳說道:“如此,我便來說下楚國。於楚國,我的意見是,與其締約,晉、楚兩國共同拱衛霸主地位,但此期間可採取管仲之法強大晉國實力,削弱楚國國力。
借用幾例典故以供分析解惑:
其一,齊紈魯縞,這是管仲精心策劃的一場不戰而屈人兵的經濟策略。
當年,齊、魯兩國接壤。彼時的齊國公子小白即位不久,是為齊桓公。齊桓公重用管仲、鮑叔牙,勵精圖治,使齊國迅速由亂轉治,由弱變強。隨著不斷的改革深化、強大的齊國開始展現出春秋霸主的苗頭。但是齊國在稱霸的道路上也非一帆風順,鄰國魯國就是第一個難打倒的對手。當時魯國發展較快,實力不容小覷,齊桓公擔心來自鄰國的威脅以及為成霸業不得不未雨綢繆,就向身邊的管仲問計。
當時齊國和魯國各自都生產絲綢,齊國生產的叫做齊紈,魯國生產出來的則叫做魯縞,這兩種絲綢在當時都是聞名遐邇的商品,各國貴族們也都喜歡穿。為削弱魯國實力,管仲給出的辦法非常簡單:他下令齊國上下把以前用齊紈為面料製作的衣服都收起來,不再穿了,只穿用魯國布料製作的衣服。如此一道怪異的政令,讓不明所以的魯國看到了巨大商機,魯國商賈們開始大量收購魯縞,魯國百姓也有很多人放棄種糧,積極加入紡織行業中,大量田地荒蕪。結果,這一年,魯國糧食產量銳減。
一年後,管仲再出奇招,命令齊國百姓不得再向魯國購買布料製作衣服,然後又大幅度抬高糧價。這下魯國慌了,先前許多人囤積的魯縞布料開始滯銷,而國內糧食又陷入短缺的困境,只得拿出大量錢款向齊國高價購糧。經過如此一番折騰,魯國經濟近乎崩潰,從此再也不是齊國的對手。
其二,買鹿制楚,這是管仲在對付更為強大的楚國時,故伎重施。
當年,齊桓公欲伐楚又害怕楚國強大而不能獲得成功,就向管仲請教辦法。管仲讓桓公以高價收購楚國的活鹿,並且告訴楚國商人,販鹿到齊國可以發大財。於是楚國的男女幾乎全國總動員,全都為捕捉生鹿而奔忙,放棄了糧食生產。而齊國卻早已‘藏谷十之六’也。當楚國的百姓無糧可食時,管仲又關閉了國界,終止活鹿和糧食交易。結果,楚人降齊者,十分之四。楚國元氣大傷,三年後向齊國屈服。
管仲此策略以高價購鹿為誘餌,讓楚國人荒於農時卻忙於捉鹿,雖有魯國的前車之鑑,但楚國仍重蹈覆轍,管仲再次大獲全勝。
其三,買狐降代,又一次故技重施,再現經濟戰之手段。
代國是齊國北方的一個小國,它與齊國的關係時好時壞。齊桓公時,代國漸漸強盛,開始與齊國對抗。齊桓公非常想削弱代國,讓它臣服自己,但一直沒找到好的計策。問及管仲之後,管仲想了想說:‘代國有一定的勢力,現在還不能對它動武,只能用計削弱它。’於是管仲又開始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計謀。
那代國出產狐皮,管仲勸桓公令人到代國去高價收購之,造成代人放棄農業生產,整日在山林之中去捉狐狸,但狐卻少得可憐,‘二十四月而不得一’。結果是狐皮沒有弄到多少,農業生產卻耽誤了,代國沒有糧食吃,導致北方的離枝國乘虛侵擾。在此情況下,代國國王只好投降齊國。齊國一兵未動而征服代國。這便是糧食戰爭的威力。
這種神奇手段,未動用一兵一卒,卻先後降服魯、楚、代、衡山等國,均是以輕重之策催垮對手的經濟。歸其根本,是看透了商人逐利的本質與人性的貪婪。時至今日,只重眼前利益者仍大有人在,他們就像被釣上岸的魚,只看見魚餌,而根本看不到鉤——即使那釣鉤足夠明顯。
此後這種手段又被越國勾踐運用一次,只不過是換了個手法,便將那強盛一時的吳國經濟拖垮,從而雪恥。
這種手段的運用,只要用的好,仍可奏效。”
說完,乾豐離看了看智磊,拱手示意了下:“這個計策實際上是個萬金油,只要善用,處處可顯神威。”
“好!這番理論與典故,沒有一定基礎,斷是說不出來!”智磊讚道。
剩下的齊國,便只有宋風來說。
“齊國,外姓田氏執政,自田常綠帽治國,已為天下笑柄,民心不凝,國力不興。若無大的際遇,恐淪為二流之國,不足為懼。”宋風一番話,言簡意賅,直接點了齊國死穴。
“若齊國要興,需如何去做呢?”智磊問道。
“以田代齊!”
這四個字一出,頓時驚煞在座諸人。這是一個大逆不道的言論,歷來諸侯,只可同姓同宗攻伐,還得得到天子認可,其他諸侯認可。這一個異姓取代諸侯,那不亞於無邊晴空突起一道驚雷,天子會認可麼?諸侯國會認可麼?會不會共同起兵伐之?
過了好一會兒,智磊方才緩緩道:“這個說法以後休要再提,今日之話也莫要再說。若是傳了出去,於大家都不好!”雖所說不是晉國,但晉國狀態與那齊國相似,若是任那言論出去,定有好事者拓展思維,擴引到晉國四卿頭上,那時便麻煩了。
宋風或許也知道自己這番言論過於驚世駭俗,也緊閉嘴巴,微閉雙眼,做吐納呼吸以靜心態,從雙眼的縫隙中注視著其他眾人的反應,特別是智磊。那智磊似乎也在閉目靜心,但從其面部表情來看,似乎其內心正在思索著什麼,偶爾臉上肌肉有些顫抖。那清羽知卻是心平氣和,無過大反應。乾豐離卻是深蹙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