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呂洪生在朝中沒官職,可是父輩的地位在那擺著呢,朝中的年輕一代,多多少少與他有交情。且都是豪族子弟、士大夫之家,自然不願這教改之方落實下去。
只要稍加煽動,定會擰成一股不小的力量。
這時,張簡之又道:“文天祥也好,王應麟也罷,包括必然會捲入其中的寧王,皆是德高望眾之輩。料想此事一旦開始,朝中的相公們礙於那幾位的聲勢,不好過早表態。”
“但老夫不會!老夫只想保住文人的基業,不會顧忌那麼多。”
“所以,一開始,也就老夫可以正面助你們。不過,不用擔心,相公們不表態,也只是暫時的。等事態無可挽回之時,想不站上一方立場也是不行的。”
“等到那時,便是總攻之號,相公們會衝陣在前,你們從旁策應便是。”
“但是!”一個轉折,“還是那句話,前期朦朧之時,主要還是靠你們引導民眾,左右事態!”
“明白了!”呂洪生重重點頭,把張簡之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張簡之見再無遺漏,便讓沈福海送他出府了。
等到沈福海回到後院,見張簡之坐著沒動,不由心生好奇。
“相爺真的一點餘地都不留?這麼大的事兒,就全告訴他了?”
張簡之抬起眼來,“怕什麼?”
沈福海,“呂洪生這人,看上去好像不聰明,可其實真不是個草包。相爺的話,他未必全信,萬一.....”
“萬一他心生疑慮,把這事兒捅出去,那後天的宴席,相爺豈不是為難了?”
“呵呵。”張簡之嘴角拉起一條弧度,“他是一定會捅出去的。”
正在沈福海更加不解之時,張師父已然起身,“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不用管那麼多,依計而行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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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獨自一人往呂府走的呂洪生確實有一個疑問。
好吧,他倒不是不信張簡之讓他謀後而動,先聚攏同好的辦法。
事實正好相反,呂洪生是太相信張相公這條謀後而動了。相信到,覺得太對了,都不像是張簡之應該提出來的。
別忘了,張簡之再怎麼說也是寧王的老師,之前他對寧王是什麼態度不用多說,傻子都看得出來。
怎麼說變就變了?
教改之方確實有反天之勢,可是他這個當老師的怎麼這麼狠?一點餘地都不留的嗎?
帶著這樣的疑慮,呂洪生回到呂府。
但他並沒有回自己的寢居所在,而是叫起了門房僕役,讓其去後宅把兄長呂師留叫起來。
呂師留是呂洪生族叔呂文德的第五子,洪生的五兄長。如今已年過四十,在臺諫出御史之職。
嚴格義意上說,他才是呂家最有話語權的那位。
只不過,呂家的情況非常複雜,可以說是忠奸混雜,毀於參半。
上一代人呂家四兄弟、呂文煥、呂文德、呂文福、呂文信。
呂文煥自不用說,受朝廷重託固守襄陽,最後投降元人,一世英明算是毀於一旦。
呂文德雖然沒投元,但也好不到哪去,因為受大奸賈似道牽連,也位列奸佞。
兩個兄長都不怎麼樣,可是兩個弟弟卻都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