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月聽出了趙二管家語氣中的疑惑,道:“二爺一直在外尋找藥源,這三種藥材的種子,不是他找來的?”
趙二管家越發疑惑了:“小姐,難道你不知此事?我還以為陳公子上門送藥的事,你早先就已經知道。”
還不等徐溪月發問,新桐便疑惑問道:“陳公子,哪一位陳公子?”
“陳執安。”趙二管家道:“岐黃街上的陳執安?”
新桐難以置信,聲音尖銳高亢了許多:“你說這藥,是陳執安送來的?”
趙二管家點頭:“是陳公子親自送到府上的。”
徐溪月與新桐沉默下來。
她們記得貪財拿了周修景兩百兩金子的陳執安,記得紅著臉拒絕她們的陳執安,記得以碳筆作畫的陳執安,也記得做得一手好菜的陳執安……
許多時候,徐溪月與新桐只覺得岐黃街上的陳執安,只是一個會些尋常技藝的平凡少年。
可今日此時,二人又要記住另一個陳執安。
——拿來甲品上的藥材種子,救下徐家的陳執安。
徐溪月想起沈好好的話來。
“世間的緣法妙不可言,轉機來臨也許只在一日甚至一瞬。”
可徐溪月做夢都不曾想到,事情的轉機竟然會應在陳執安身上。
而此時此刻,周修景仍然坐在府衙中。
他臉上不復之前的光彩,灰頭土臉。
這位世代經營藥材生意的貴公子,實在不知這天下竟然還有甲品上的佛甲、奇楠葉、燈盞金絲。
他緩了許久,這才走出府衙,門口已然有轎子相迎。
他身軀有些顫抖,正巧身旁小廝不曾扶穩,他便一巴掌將那小廝抽飛老遠,低聲罵道:“賤骨頭,本分事都做不好。”
正在這時,有府上的護衛匆匆前來,呈上一封信。
周修景怒氣未消,冷哼道:“什麼信這般著急?等我回府再看。”
那護衛躬身道:“來信的人物著實不凡,就連老爺都不敢怠慢,特意命小的儘快送來。”
“老爺沒有拆信?這信是特意寫給我的?”周修景接過信來,終於看到信上的署名。
“李扶疏……”
“是玄紫將軍之子,雛虎碑上三百零一行!”
周修景在這一瞬間想起舅舅的威嚴,想起自己實在不知該如何與舅舅交代,於是……
這封信上的名字,就好似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鄭重的開啟這封信,仔仔細細,一個字一個字讀過。
“陳執安?”
周修景想起這個讀了兩年書,滿口道理,卻被自己用兩百兩金子輕易打翻的市井少年。
“這樣的小民,如何勞動懸天京李家的少爺親自寫下這樣一封信?”
周修景只覺此事蹊蹺,可旋即又想起徐溪月問過他的話。
“若是此事失利,周公子又該如何交代?”
於是周修景不再去細想許多,他同樣鄭重的收好信件。
“李家扶疏少爺勞我行事,我又何必深究,去做便是。”
“有他這封信,天……塌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