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弓手見得這一幕,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經過了救火,這院子裡頭一片泥濘,誰人的鞋上不是沾滿了黑灰黑泥?此時檢查鞋子,能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
然而李陌一細細檢視了桌上的泥點和泥垢,當即滿意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抬起頭來發現左右弓手像看怪物一般看著自己,李陌一這才止住了笑。
他可不想讓這兩個弓手兄弟誤會什麼,朝他們招了招手說:“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何物?”
那倆弓手當即湊了過來,卻見得桌面上有兩小堆泥垢,左邊那堆是從鞋底刮下來的,髒黑黏糊,都是院子地面上的火灰混雜泥水,跟尋常黑土爛泥沒太大差別,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而右邊只有一小搓,是剪開鞋面之後,從鞋子裡頭倒出來的,還算是乾燥,依稀能夠看到幾個圓球型的泥點子,有點像細碎的炭渣子。
左邊那弓手年紀大些,當差時間也久,知道李陌一不可能無的放矢,便捏起一個小泥球,捻開來聞了聞,一股糞味鑽入鼻孔,頓時皺起眉頭來。
“呸!!晦氣,竟然是個小糞球兒!!”
李陌一嘿嘿一笑,糾正說:“確切來說不是小糞球,而是花肥!!”
“花肥?這宅子裡又無花園子,哪來的花肥?”
那弓手疑惑不解說,而後一拍腦門說:“這裡沒有花園子,這花肥肯定是別處沾上的,難怪大人要問他知不知道鄭書吏在別處的山莊住處!!”
李陌一滿意地點了點頭,覺著這弓手還算個明瞭人,當即問說:“你叫什麼名字?”
那弓手知道自己的表現入了此人的眼,想起此人與府長大人兄弟相稱,若得此人賞識,今後說不定能夠混個好差事,當即回說:“小人名喚李木。”
另外一名年輕弓手一聽,心思頓時活絡起來,抬起棍棒就往那馬伕身上抽:“好你個害才,連咱家大人都敢騙,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那馬伕身上吃了一棍,頓時縮在地上,卻又喏喏地分辯說:“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個趕馬的車把式,咱們這個下作行當,四處走動,莫說是花肥,就是牛糞狗屎,也能沾上,大人怎麼就能確定這是在鄭老爺的山莊沾上的,小人實在冤枉啊!!”
那弓手一聽,剛剛舉起的棍棒又放了下來,因為這老馬伕所言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不由朝李陌一投來疑惑的目光。
李陌一冷哼一聲,將一物什丟到老馬伕的身上,而後震喝說:“還敢說假!!這是鄭書吏昨日換下來的快靴,因為留在潔衣房中沒來得及潔洗,上頭沾上了同樣的花肥,這意味著什麼!!”
旁邊的李木雙眸一亮,一拍大腿說:“大人高明!!肯定是這老貨拉著鄭書吏到了那處山莊住處,所以靴子上才沾了同樣的花肥!!”
老馬伕聞言,頓時變得喪喪然,癱坐在地上,年輕弓手又舉起棍棒來恐嚇說:“好你個狗才,還不快點如實招來!!”
老馬伕輕嘆一聲,而後跪下朝李陌一招供說:“大人饒命………小人全都招了………全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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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爺在城根邊上有一處山莊,他跟小人說是偷偷養了一房小妾,小人每隔幾日就送些油米菜蔬過去,鄭老爺通常是晚上過去,但不會在那裡過夜,小人也沒見過裡頭的女主子………”
“大老爺可饒了小人吧,鄭老爺說了,若讓別個知曉,就給小人好看,老頭子我就是個地上打滾樣的下作人,哪裡敢吐現半個字………”
李陌一聞言,不由心頭暗喜,若鄭書吏別屋另有妾室,在這年月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又何需遮掩,只怕那山莊裡頭藏的並不是他鄭書吏暗養的人………
李木一聽這話,當即怒喝說:“你怕那鄭書吏,怎生就不怕我家差爺爺!!”
那年輕弓手舉起棍棒又要打,嚇得老馬伕捂住腦袋直喊著饒命。
李陌一也不想太過為難這老人,當即擺手制止說:“好了,先讓他帶咱們到那山莊裡頭瞧瞧再說。”
李陌一站起身來,下意識摸了摸身上藏著的那兩柄金銅鑰匙,心裡尋思著,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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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之後,李陌一便遣散了這些人,以那兩名小妾為首,這家裡頭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大有分家當散夥的意思。
李陌一看在眼裡,也不由為這些人嘆息了一聲,想了想,又朝李木說:“那山莊怕是不趕緊,勞煩李木兄弟回去跟府長大人說一聲,增派一些人手來支助。”
這是目前李陌一從鄭書吏身上挖來的最好線索,李陌一心裡也有著異樣的期待,說不定這山莊能夠印證他心中的種種推測,所以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李木也知道此事之輕重,正要回去喊人,卻見得幾個人走了進來。
“嘿嘿,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啊!!”
李陌一聽得聲響,轉身一看來人。
原來是寧可玄和許九,為首帶路之人的卻是坦中,而書不飢則帶了幾個目光冷凌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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