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的數十名騎卒連同旗手連人帶馬一身傷痕,云云望去幾成紅人,飄揚的隊旗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撕了幾道大口子,紅跡斑斑滿是箭矢穿透過的小洞,壯烈中帶有幾分狼狽。
對面鼓聲再起,低沉的號角隱隱相和。
在陌塵大隊騎卒後面銜尾追戰的敵隊騎卒轟然大喝,吶喊著再次提高馬速,弓弦連響。
落後的十幾名陌塵大隊騎卒慘叫著摔下戰馬,在他們背後的戰場之上,愈來愈多了敵隊騎卒重新整理了隊形,在新注入的生力隊引導下,向陌塵大隊擺下的大陣撲了過來,越奔越快,雷霆萬絕。
“將軍………”
不遠處觀戰的元寸策馬上山,惶急的大聲喊說,“稟將軍,他們是故意放吳將軍過來,想讓咱們自己的騎卒衝亂陣型………”
李陌一恍然,怪不得吳五見突圍這麼順利,大聲回應說,“元將軍………我命你暫為前部,務必要擋住敵隊,不得後退一步……………”
“卑職領命………”元寸馬上行禮,迅速的轉身下山。
“羅克上職………”
李陌一轉頭說,“羅克,你去第二線,記住了,任何人不得後退一步………包括元將軍在內,明白麼?”
“元將軍?”羅克有些迷糊。
“當然,”李陌一惡狠狠地說,“而且您也是,先生,否則後果自負………明白麼?”
羅克看上去有些生氣,“當然,閣下,我保證無人後退一步………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您的語氣………”
“好了,先生,真正的騎士是用劍來說話的………”李陌一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當李陌一目送羅克離去的時候,陌塵大隊的殘餘騎卒已然衝到了陣前,看著火炮大陣,吳五見揮舞著捲刃的長刀,嘶聲大吼說,“拉韁、拉韁繩………………左轉、左轉…………繞過去,繞過去………”
衝在最前的幾乎都是吳五見的親衛,聞言亡命的拖住了韁繩,高速奔跑中的戰馬突然被狠狠地勒住了勒籠頭,淒厲的擺頭一聲長嘶,近百匹戰馬人立而起,在強勁的慣性下,後蹄騰騰的向前掙扎踏步,而緊隨其後的騎卒卻大多數收不住馬韁,猛的一頭撞上了前隊,數百騎當即一頭栽了下去。
吳五見狼狽的在地上連續翻滾,卸去衝力之後突然跳起。
“呸!!”
兩顆折斷的牙齒和著紅沫被吐了出來。
一手曲指入口,一聲呼哨。
愛騎晃了晃腦袋,呼哧呼哧的噴著鼻,居然奇蹟般的站了起來,他大喜過望,急忙拉韁上馬,待扶住馬鞍的時候才忽然發現,他左手的小尾指在剛剛一頭栽倒中折斷了………
騎卒大隊終於在即將逃脫的最後一刻失去了隊形,殘存的騎卒亂哄哄的分成兩股,在吳五見和盜匪老卒的帶領下勉強繞陣而逃,頃刻之間,殘存的騎卒又折損了一小半。
敵人的騎卒大隊在賓士之中整理了隊形,最前一列在頭領的呵斥下紛紛擎弓在手。
“嘣!!”
一大片利箭穿過雲霄高速衝刺,在空氣中摩擦出了尖利的響聲,陣前掙扎計程車卒和戰馬瞬間中招,數十名騎卒未奔出數步便頹然仆倒。
“舉炮………”
元寸站在陣列一側,大聲喝說。
他的命令隨即被一眾盜匪老卒反覆重複,最前一列火炮卒登時蹲下。
看著眼前慘烈的景像,雖然大多數人心中震顫,手腳顫抖腿肚子轉筋,但一月來單調的訓練仍然讓他們下意識的恪守著隊令,一長溜漆黑的炮身同時向前方遞出。
不遠處的敵隊剛剛整合了隊形,未及休息,就在牛皮大鼓和號角的催促下,向著陌塵大隊大陣迫近。
數聲瘋狂的吶喊,馬隊倏的加速,數千匹戰馬轟轟隆隆的踐踏著大地,瘋狂的向前猛突。
原本密密麻麻的隊伍在奔跑中不住分散,居然裂成了數十支小小的隊伍,靈活的在騾車間穿奔橫弋,不時有戰馬踏上了陷馬坑,悲嘶一聲摔倒翻滾。
一咋眼望去,敵隊的騎卒隊形彷彿極為散亂,衝刺的方向亦一變再變,待到陣前時竟然已經兜了小半個圓圈。
一小隊一小隊的縱橫交錯來回賓士,騎卒們狠命踩著馬鐙,直立而起,藉著馬力,居然在火炮卒開火之前開弓飛箭,一波箭雨狠狠的扎進了陣前的空地上,少數力道強勁者飛箭入陣列,給陌塵大隊造成了輕微的傷亡。
元寸緊緊地抿著嘴唇,黝黑的臉皮竟然透出了幾分煞白,他冷冷地注視著不斷迫近的敵隊,一聲不吭。
周圍的盜匪老卒們面色焦急,甚至連前列計程車卒也偷偷回過頭來張望,但他始終沒有下達開火的命令。
對面來往賓士的敵隊騎卒毫不吝嗇馬力,瘋狂的賓士飛箭,宛如一條慢慢絞緊的絞索,一點一點地蠶食著陌塵大隊的佇列。
敵隊越迫越近,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