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打完了,他以後就恐怕沒有新卒練了,他不比那步卒頭頭、炮卒頭頭這些人,他是騎將,他的大隊是騎卒,步卒大隊打完了容易補充,但騎卒大隊一旦遭到毀滅性打擊的話,再補充起來就千難萬難了。這裡不是什麼大草原,這裡是關內平原。
不過雖然不捨,但吳五見卻也沒有違抗隊令的想法。
到現在為止,他的一切身家性命都是將軍給的,就算全賠上了也未必沒有翻本的機會,更何況,將軍絕非尋常人等也,吳五見對李陌一隱隱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他看了看後方,心中有些焦急。
傳令卒到現在還沒有到,是逃是戰,將軍的命令還沒有到。
此刻,對面的敵隊已經歇了一會了,畜力很快就會回覆過來,兩隊相距不到兩裡地,數息之間就可以衝到面前,騎卒不比步卒,如果敵兵要衝鋒的話,他無論如何也得跑起來。失去馬速的騎卒還不如步卒。
正在焦急思索之間,敵隊的後陣忽然塵土飛揚,又是一彪騎卒趕到,打頭的一面大旗高達數丈,翻卷之際隱約可以看到“青冉大將軍………”字樣。
未等塵土落定,數十面牛皮大鼓轟然齊鳴,對面的敵隊猛的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吶喊,原本平直如一片水面的陣線忽然波瀾策動起來。
大隊騎卒轟轟隆隆踐踏著地面,如一片烏雲一般劈頭劈臉的撲了過來,數千精騎不住加速,愈來愈快,牛皮大鼓鼓點如潮,如同雷聲陣陣,氣勢萬絕。
“報………”
一騎飛來,陌塵大隊騎卒如潮水一般層層裂開,傳令卒瘋狂的抽打著戰馬,嘶聲長呼,瞬間衝到吳五見身邊。
吳五見心中一鬆,隊令終於來了,他一把抓住喘著大氣的傳令卒,“將軍怎麼說?”
傳令卒呼呼的喘著氣,臉色卻十分古怪,焦急中居然透出三分扭捏,“………上將………將軍、將軍他跟我說………”
吳五見十分不耐,同時怒火上湧,他一把拿住傳令卒的肩膀,“他爺爺的,大聲點………快點說…………”
“………將………將軍說………”傳令卒有些失了神,掙扎著大聲叫說:“………將軍說………你覺得呢………”
“什麼你覺得我覺得的?這時候你………”吳五見有點抓狂了,回頭瞅了瞅身後,他的騎卒忽然個個神色古怪,他愣了一愣,猛的回過神來,當即狠狠地一腳把傳令卒踹下馬去,想也不想一把抽出馬刀,發狠般用刀背拍打著戰馬,一聲不吭的迎著大敵隊率先衝鋒。
陌塵大隊騎卒忽然猛的爆發出一陣狂笑,隨即大隊策動,緊緊跟著他的主將,暴風驟雨一般迎頭向敵隊撲去。
……………
……………
最前沿的敵隊騎卒終於表現出了超出一籌的單卒戰技,策馬立身飛出一波箭矢。
數十名陌塵大隊騎卒立即中道摔下馬來………
數息之間,兩股騎卒狠狠的撞擊在一起,沉悶良久的喊戰聲再次高亢起來,卒刃和近身的撞擊聲響聲一片,霎時兩隊交錯間不斷有人摔落馬下………
不過半刻,兩隊還未及錯身,方圓數里內的草地就幾乎被染成了紅色,戰況慘烈非常之。
………
………
李陌一鐵青著臉,舉著單筒望雲鏡站在小山包觀察戰事。
由於騎卒的阻擊,火炮小隊和炮卒小隊利用這點寶貴的時間緊張的開始佈防,圍繞著這座海拔不過百米的小山包合成了一個橢圓型的陣勢,由於隨隊攜帶的騾車不多,陌塵大隊根本無法在陣前佈置許多障礙,只得三三兩兩的破壞在陣線前沿,能起多大作用就起多大作用,數隊火炮卒在盜匪老卒的指揮下,拿著佩刀奮力的掘土,儘可能的製造更多的陷馬坑。
………
戰事逐漸擴大,陌塵大隊騎卒逐步後退。
衝刺的空間越來越狹窄,混戰區域漸漸緩緩向陌塵大隊的火炮大隊迫近,小山包上的李陌一即使不用望雲鏡亦可看得很清楚,面前的這支敵隊騎卒的確是精銳十分,陌塵大隊騎卒的戰鬥力明顯比他們差了一個檔次。
混戰之後,遺落在地上的屍身大部分都是陌塵大隊騎卒,這時戰事邊緣的散騎格鬥大多數都已經結束,因為戰場之上塵土蔽天,視線根本無法延伸得很遠,所以中心戰事上的情況李陌一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大團塵土上飄揚著一片“吳”字隊旗,搖搖晃晃的在戰場之上來回賓士。
敵隊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李陌一舉起望雲鏡,一大片敵隊騎卒再一次投入了戰事。
李陌一皺了皺眉頭,悶聲說,“鳴金,通知吳將軍收攏人馬戰回來………”
旗號卒亡命的敲擊著銅鑼,聲音云云傳出,被煙塵圍攏住的陌塵大隊騎卒猛的轉向,回頭向己方陣線上奔了過來………與其說是撤退,不如說是突圍。
數息之間,吳五見的先頭小隊已經突了出來,外圍的敵隊相當之薄弱,瞬間被大隊突破,後續的騎卒很順利的就衝戰過來,距離愈近,看得愈清楚,這時後面的陌塵大隊步卒都看清了慘烈的戰況。
兩隊交鋒不到一刻鐘,陌塵大隊的幾千騎卒就只剩下下寥寥不到千騎,而且幾乎人人帶傷,高速賓士中不時有人搖搖晃晃的摔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