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點點頭,道:“府伊不妨……”說到這裡,倏地壓低了聲音,如此這般面授機宜,王創世聽得連連點頭。
回到宴席,王府伊熱情的為何來斟酒,何來只顧吃菜,卻是滴酒不沾。他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如今冒名頂替,不敢飲酒,這萬一不小心喝多了只怕會露出馬腳。但王府伊看上去熱情異常,實在推脫不過的何來把酒杯一摔,怒道:“府伊辦事實在不利索,春香樓的雪兒姑娘為何不見人影?”
王創世雖然對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半信半疑,卻也不敢怠慢,喝令手下趕緊去催,何來突然指向管家,怒道:“你給我去看看,若是再不來,看我一把火燒了春香樓!”
管家愣了愣,目光看向王府伊,見他揮揮手,這才應聲而去。
何來暗暗鬆了口氣,這個管家身材矮小,卻生得一雙賊眼,從他一進門,那眼珠子就未曾從他身上離開,剛才藉故與王創世在角落裡低聲耳語,想必是對自己起了疑心,這萬一露出馬腳,那就是死罪一條。他忽然對自己冒名頂替感到有些後悔,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趟了這趟渾水,那就只有硬著頭皮裝下去,直到救出慕容嫣為止。
他腦子裡想象著古代的富家子弟囂張跋扈的模樣,見王府伊又要倒酒,把酒杯一扣,大聲道:“雪兒不來,喝酒實在無趣!”
王府伊哈著腰陪著笑:“呂公子稍待,雪兒姑娘馬上就來。”
他熱情的往何來碗裡夾菜,同時責怪兩個婢女照顧不周,都把呂公子熱出汗來了,若是因此生了病,你倆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婢女嚇壞了,儘管已經手臂痠軟,咬著牙使勁扇。
“你倆倒是有那麼幾分姿色,叫什麼名字?”
那兩個婢女哪敢搭話,直到王府伊發話了,她倆這才一前一後的介紹。
“回呂公子話,奴婢小蘭。”
“回呂公子話,奴婢小翠。”
何來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隨口問道:“你倆何時進的王府啊?”
兩個婢女又不敢回話,何來一瞪眼,把手裡的雞腿往地上一摔,怒道:“既然不給爺面子,留你倆何用?拖出去殺了!”
小蘭和小翠嚇得面如土色,當即跪倒,連連求饒。王府伊暗歎一口氣,這呂相公的侄子脾氣暴躁的緊,有些話還是莫問的好,免得惹他生氣,待日後找機會再說不遲,遂將適才與管家密商計劃暫時拋諸腦後。
小蘭哭著介紹說她和小翠是親姐妹,爹爹早已亡故,是孃親含辛茹苦將兩人拉扯成人,如今孃親年邁體弱,臥病在床無錢醫治不得已才賣進王府做婢女,剛來才十天,不知孃親身體如何,十分牽掛,這才分了神照顧不周,還請呂公子見諒。
這姐妹倆果然剛來不久,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呆久了,好人都會發黴的,何不如乘機解救她倆?何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突然猛拍桌子:“此等孝心,天地可鑑!府伊,拿錢來!”說罷,手一伸。
“這……”王府伊笑容有些僵硬,顯出一副頗為難的樣子。
何來眼珠一瞪:“真是小家子氣!”說罷,他從包袱裡隨手取了兩個五十兩給了小蘭和小翠,喝令她倆趕緊回家看望老孃,同時大聲吆喝一聲,誰若是為難她倆,就是不給我呂某面子,我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小蘭和小翠跪謝後一步三回首的離去,時至今日她倆仍然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大好人,走至門口,姐妹倆忽而站定,朝著何來深深一鞠躬。
何來頭也沒抬的揮揮手,丟擲一句話:“若是不想回,便別回了!自己謀生也可,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可,自行定奪!”
然後他轉頭衝著王府伊一拍桌子:“府伊,你可有意見?”
“沒、沒有……”王府伊堆著笑連連擺手,直誇他做得好。自然這些話語皆言不由衷,何來也不作計較,取了文房四寶來,寫下:小蘭小翠各賞銀五十兩,任其回家,不得刁難攔阻。而後讓王創世簽字畫押,那王創世苦著臉不敢不從,只得乖乖簽字,蓋上府衙大印。
何來將寫好的承諾書親自交到兩姐妹手裡,姐妹倆感激涕零,磕頭跪謝。何來哈哈笑道:“既如此,你倆當如何報答我?”
小蘭道:“任公子差遣。”
何來又是哈哈大笑,卻不說話,輕輕拍了拍小翠手裡的承諾書,囑咐一定要看仔細了,好好收藏。說罷,轉身回到飯桌上埋頭一頓狠吃。小翠感到疑惑,到了一個巷口開啟一看,在最下方竟另有一行小字,只有短短六個字:何來找慕容嫣。
姐妹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並非呂彥,然而,正是何來這番舉動,才有了後來他僥倖脫險免遭一死的故事,自然這是後話,暫且略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