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定邦敲開了嘉琪的房門。嘉琪拉著他坐到自己身邊,看著定邦臉上的手印,她很心疼,雖然沒有血緣關係的,但是卻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親手拉扯大的孩子,在她心裡,定邦就是她親生的孩子。
定邦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嘉琪有些吃驚,因為定邦雖然學習不是很聰明,但是性格一向都很堅毅,很少哭泣,今天卻怎麼哭起來。
“怎麼了,定邦?是不是因為胡阿姨打你?委屈了?”嘉琪摸著兒子的臉。
定邦用手背抹著眼淚,搖搖頭,但是依然止不住的哭著,一邊抽噎一蹙著眉頭邊說著:“娘,我討厭那個小弟弟,我討厭他。”
“為什麼?”嘉琪有些吃驚的看著兒子。
“自從胡阿姨和小弟弟來了會後,爹就走了,不要我們了,爺爺也不疼我了,娘,我是故意的……”定邦哭著說。
嘉琪心頭一個冷顫,忙蹲下身子,緊緊握住兒子的肩膀:“你說什麼?什麼故意的?”
定邦垂著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噼裡啪啦往下掉,顫抖著聲音說:“我是故意給小弟弟吃櫻桃的,我是故意帶小弟弟上滑梯,想讓他摔下去的。”
“啊!”嘉琪嚇的魂飛魄散,瞪大眼睛,緊迫的盯著兒子:“定邦,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殺人是要償命的,況且他是你弟弟,你怎麼可以有這樣可怕的想法?”
“娘,我知道錯了,但是我真的不喜歡他,爹也不喜歡他們不是嗎?不然爹為什麼要走呢?他們沒來之前,我們一家過的好好的,他們一來,什麼都變了。娘,我真的是小魔鬼嗎?”
嘉琪心疼的抱住定邦,安撫他:“不是,不是,定邦不是小魔鬼,是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了,是爹和娘不好,但是,定邦,你要答應娘,再也不可以對弟弟動這種念頭了,如果你不喜歡他就離他遠遠的。但是絕不可以再害弟弟了。”
定邦重重的點頭,呡了下嘴唇,“嗯。”了一聲。
那天晚上,嘉琪整整的思索了一夜,無法入睡,開啟了哥哥嘉偉寫給自己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思緒萬千......
第二天一早,將定邦送去上學後,自己換上了行動方便的褲裝,平底鞋,將頭髮盤了起來,拿著一個平價的皮包,再一次來到了梁志宏的公司裡。
梁志宏有些吃驚的打量她,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程嘉琪一定要出來工作,她完全可以在家裡舒舒服服的做她的貴太太的。
嘉琪一進公司,直截了當的問:“你給我多少薪水?”
梁志宏一愣說道:“試用期兩個月,一百五十元,正式上班兩百元。不包食宿。每週一天半休假。”
“好極了,我接受。”
梁志宏還沒反應過來,一陣電話鈴響,剛要伸手去接電話,嘉琪一把抓起電話,用清亮的聲音說:“梁志宏建築裝潢公司,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一邊聽著電話,從身邊一堆亂七八糟的稿紙中撕下一頁,又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文具中,拿了一支筆,熟練的聽著電話,手中的紙筆已經刷刷刷的寫下了摘要。
掛了電話,嘉琪把紙遞給梁志宏說道:“是廣告公司打來,問您要不要做廣告的,對方並沒有提及您的名字,所以我就沒讓您接聽。價格和聯絡方式都在這裡。您可以斟酌。”
梁志宏看了一下她的記錄,雖然是一個很無聊的廣告電話,但是她的速記水平和清秀乾淨的字跡已經讓他折服。
“我如果做你的秘書合格嗎?”
“唔……你是北大高材生,能力和反應方面我並不懷疑,但是你需要專業知識的培訓,明天早上八點上班,我給你做些基本的培訓。”
“好。不過,我今天就開始上班,算我免費表忠心吧。”
說完不再多話,開始著手在一大堆的檔案資料裡分類歸檔,梁志宏微微一笑,深看她一眼,也不再多話,去做自己的事。
兩人廢寢忘食的忙到了下午,程嘉琪已經把大部分的資料分類完畢,用了各種檔案袋,書夾什麼的,一一整理好,放在書櫃裡,然後貼上各種小標籤。
梁志宏驚訝的看著整齊的書櫃和檔案,喜不自勝,笑道:“你可真是天使,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吧。哈哈。”
他一說這話,嘉琪心中一沉,想起很多年前,瑞康也曾這樣的稱讚過自己,那時候自己替他付了人力車的車資,又幫他一起撰寫了文學社的演講稿。
往事歷歷在目,心頭無限酸澀,不堪回首……她甩甩頭,將那些已如粉塵般的過往輕輕甩掉。
“怎麼了?”梁志宏奇怪她臉上落寞悲傷的表情。
“沒什麼。時間還早,我把這裡清理一下。”
“早什麼啊?雖然我很希望我的員工為我賣命,但我也不想餓死他們啊!我沒那麼刻薄。走吧,一起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