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柔抿了抿唇,眸底閃過一絲複雜,再抬起頭時,與平日裡的純真並無一二,“本來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小害小戶教出來的嫡女,空有一身的派頭,卻沒有做那派頭的命。”
“或許在別人眼裡是這樣,”李從雁搖了搖頭,輕咳幾聲,緩聲道:“可我見那表小姐後,便想起以往聽到的那個流言,如今再細細想來,只怕是她藏著羽翼,靜心等待著一個高升的機會。”
姜雨柔自是知曉,卻不能同自己的母親說,眼角眸光瞥了眼身後緊閉著的大門,臉上堆起一抹笑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左右這兩個大火都燒不到我們這裡,倒不如趁這段時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從雁很是欣慰,瞧向姜雨柔的目光帶著讚賞,不愧是她咬著牙教出來的女兒。
姜雨柔盡顯得體溫柔,面上神情叫人瞧不出丁點違和,當李從雁目光移開時,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她眼角餘光往後瞥了瞥,見那祠堂大門緊閉,沒有一絲晃動的跡象,暗暗的收回了視線,卻是莫名的感到心慌。
竇青霜看書看的累了,合起書,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睛,行至窗前,開啟窗戶,讓外面的清風能夠吹進來。
屋外的天空有些陰沉,有烏雲自遠處不斷的飄來,厚厚的壓在人的頭頂,叫人喘不過氣來。
風雨欲來,若沒有這間屋子,她又當如何去避開這場風雨?竇青霜伸手搭在窗臺上,食指一下又一下的在窗臺壁上輕點著。
想當年在阿孃的送殯路上,自己被翁老副將抱在手中,翁老副將老淚縱橫,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守在街道兩旁的百姓們也跟著隨行的護殯隊一起哭泣,一時之間哭聲陣陣,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也逐漸暗了下來,似乎就像現在一般,要跟著南蜀的百姓們,都哭一哭那位錚錚鐵骨,為民而死的竇氏整族。
竇春雲就跟在不遠處,她面上雖難過至極,卻未流一滴眼淚,那偶然與她對上的視線,陰冷且冰寒,如軟體蛇類的堅瞳獸眸,叫人背脊發涼。
她是恨毒了竇家的人。
至於竇春云為何會如此恨竇家,恨她的父親哥哥,尚且在世的竇春庭並未告訴她很多,只是倘然間,她在門縫外聽見阿孃和阿爹的爭吵,才略知一二。
原來,竇春雲和竇春庭是同父異母之女。
老太爺年輕的時候曾有幾年時間特別犯渾,是村民裡的小霸王,平日裡無所事事,最喜歡做的便是調戲良家婦女,肆意吃玩樂,當地的百姓們頗有怨言,但因竇老太爺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犯渾多了,膽子就大了,在太奶奶還在孕期的時候,太爺就禁不住寂寞和誘惑,與竇春雲的母親勾搭上了,沒過多久,那女子便懷了竇春雲。
太奶奶知曉之後,並未與太爺爺生氣,反而叫太爺將竇春雲母女接到府中照料,準備迎接暴風雨式鬧騰的太爺倒是變得手足無措起來,竟心生愧疚,但實在不忍心將自己的骨肉遺落在外,於是將竇春雲母女二人接回府中。
沒過多久,那女子便露出本性來,仗著竇太爺的寵愛將竇府攪得雞犬不寧,恰巧竇老太爺受聖令前往邊疆鎮壓遊民暴動,老太爺分身乏術,只得匆匆將主權交由竇春雲的母親手上後,便匆匆的趕去邊疆了。
竇太爺成長的很快,膽子心細的他很快便鎮壓住了暴動,多日未見,他甚是想念家中妻兒,一路上根本就等不及,將事情處理完之後便交由心腹的手中,一個人騎了匹馬,趁著夜色,趕回了竇府。
他一進門便傻了,大廳外的空地上跪滿了竇家的僕人,他最愛的小妾穿著厚厚的貂皮毛草,坐在厚軟的墊子上,手裡捧著個湯婆子,身前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餚,身邊跪著數十個伺候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