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跟朝廷做對,有死而已!
就該直接派兵,蕩平亂民,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可事情擺在這裡,誰都明白,如果這麼幹了,那是絕對捅了馬蜂窩。且不說整個士林,光是山東百姓就很讓人為難。
現在是幾萬人,如果變成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這要怎麼辦?後果是你能承擔的嗎?
“張閣老!”戶部尚書席書又開口了,“我現在只想說一件事,不管怎麼解決,都不能影響了漕運,如果漕糧不能按時送入京城,出了什麼事情,戶部可沒法擔責!”
這句話又給紛亂的人心,澆了一勺油,頓時??噼裡啪啦響了起來。
德州,還真是個不能出事的地方!
山東民風剽悍,梁山泊的故事,別說民間,哪怕是朝中諸公,那也是朗朗上口的。
尤其是山東還處在漕運的中心線上,南糧北運,需要大量徵用山東的民夫,依靠山東的漕運工人。
這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在運河兩岸,有幾十萬,上百萬,靠著運河吃飯的勞力。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影響了這幫人的生計,有人在河邊埋個石頭人,隨便刻兩句話,說什麼挑動運河天下反,那樂子可就大了。
群臣討論越多,其實大傢伙的意思也就越明白……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多數都希望儘快息事寧人,先別管誰對誰錯,一定要把民間的亂子壓下去,哪怕暫時退一步,也是可以的。無論如何,不能激起民變!
張孚敬顯然不同意,他認為朝廷不能退。
在這個關頭,任何形式的退讓,都會助長地方的囂張氣焰,朝廷必須拿出壯士斷腕,破釜沉舟的勇氣,就算拼一個魚死網破,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陛下,群臣皆曰要暫時放了孔家人。”
朱厚熜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這麼說,天下最大的還是聖人啊!”
張孚敬臉色越發難看,拳頭不由自主握緊!
“啟奏陛下,事已至此,臣斗膽懇請陛下,調新軍南下!”
“新軍?那可是撫遠伯的兵馬啊!”
張孚敬很是尷尬,弄來弄去,還是需要師父出手。
幹這種事情,很顯然會傷損師父的威名。可除了師父,又有誰能辦得好?都是弟子無能啊!
朱厚熜眯起眼睛,陷入了思忖,良久,才擺手讓張孚敬下去,而後讓黃錦去把王嶽叫來。
差不多一個時辰,王嶽才姍姍來遲。
“陛下,臣剛剛帶著大皇子玩來的,我們玩得可好了,要不您把大皇子叫來,問問就知道了……”
朱厚熜半點興趣全無。
“以後再說吧,朕問你,山東的事情怎麼辦?”朱厚熜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
要知道剛剛他還拍著胸脯表示可以應付,居然一轉眼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不得不求助王嶽,真是打臉生疼啊!
王嶽也收起了嬉笑,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