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嘉反對晁錯,以及反對晁錯所提出的《削藩策》時,說辭也是十分硬核:錯資歷不豐,妖言蠱惑陛下,離間宗親,《削藩策》,誠小兒言!
意思就是說:陛下呀,這晁錯就是個臭弟弟,他這個《削藩策》,根本就是把國家大事,當做兒戲啊···
結合此間種種就可以知道:相較於私心更大一些的曹參、陳平等前輩,申屠嘉對《削藩策》的反對態度,更多還是出於大局的考量。
相應的,申屠嘉的個人性格,較之蕭何、張蒼這些前輩也更有特點:死犟!
無論是晁錯摩拳擦掌來硬的,還是景帝劉啟溫言細語來軟的,申屠嘉都全然聽不進去。
就一句話:無論如何,《削藩策》這等禍國殃民的政策,都絕對不能施行!
窺一斑而知全豹——雖然此時的申屠嘉,還沒有達到歷史上的景帝時期,位列相宰、成為開國功侯最後牌面的高度,但倔強的性格,很可能在已經年過五十的申屠嘉身上紮下了根。
劉弘對於漢室接下來幾任丞相的規劃,也充分將幾個人選的性格、能力考慮了進去。
今明兩年,劉弘很可能要在少府,興建一些‘奇淫巧技’,為了儘量不受相權的掣肘,劉弘需要審食其這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橡皮擦。
等用完了,再把淮南王那個肌肉男舅舅召入長安,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一錘砸死審食其就完事兒了。
而兩年之後,劉弘對漢室的復興已經打下底子,而漢匈之間的‘河南戰役’也將吹響號角。
到了那時,劉弘就需要張蒼這樣合格的丞相,來統籌中央了。
再過個十來年,漢室經濟、戰略局勢大變,劉弘對漢室的改造初顯成效,這種時候,就需要申屠嘉這樣的倔牛,死死抗住各方壓力,將劉弘地政策強行推行下去。
說白了,在劉弘的預想中,審食其是個逆來順受的橡皮擦,張蒼是銳意進取的利刃,而申屠嘉,是堅守劉弘改革成果的老頑固。
而這樣一個歷史上著名的老頑固,劉弘即便是有將來拜為丞相的打算,也要對申屠嘉的脾性,進行一定程度的人為干預。
畢竟再怎麼說,劉弘也是一個封建帝王。
沒有任何一個封建帝王,希望自己的丞相動不動就拿鼻孔對著自己,油鹽不進,誓死不從。
劉弘也不想老了老了,還要指使賈誼把太上皇的廟給挖開,去賭申屠嘉會不會被氣死。
所以,名為‘申屠嘉脾性改造計劃’的專案,就出現在了劉弘的腦海當中。
對於劉弘而言,申屠嘉存在的意義,就是未來漢室的一劑鎮定劑。
但劉弘也希望申屠嘉,能在保證壓住身處改革的漢室朝堂的同時,儘量不要成為自己的‘抑制劑’。
說白了:倔強可以,別倔到朕這裡來!
要想讓申屠嘉保留本有的倔強,又將劉弘排除出‘可以倔強以待’的範疇,那很顯然,要從現在開始,就培養申屠嘉‘忠君奉上’的本能。
而申屠嘉現在的職務,也為劉弘提供了一個可操作性很高的方案。
暗自打定主意,劉弘明面上卻做出一副非常滿意的神態。
“故安侯不愧為開國功臣,誠乃朝堂百官之典範!”
毫不吝嗇地誇讚一句,見申屠嘉不悲不喜的回覆一句‘陛下謬讚’過後,劉弘眼角下意識一咪。
稍一失笑,劉弘便好似按捺不住激動般,‘自語’道:“如此一來,內史三分之事,便可提上章程了!”
似是竊喜般自語著,劉弘地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死死鎖定在申屠嘉的面容之上。
見申屠嘉沒有太大的神情變化之後,劉弘才不著痕跡的將目光收回,端起茶碗,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