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展現出了堅定不移,勢要統一嶺南的決心,嶺南就在大秦銳士的戈矛之下,一點點成為了秦之南海郡、桂林郡、象郡。
在這期間,徵越主將屠睢陣亡、大秦銳士損失慘重,後勤壓力巨大無比。
但始皇帝依舊沒有放棄,派來了趙佗、任囂取代屠睢,徵召關中銳士補充軍隊,米糧百萬石以補充後勤,支撐大軍繼續攻打南越。
如此不過八年,嶺南大地便徹底一統,成為了華夏大地的一部分。
同樣的嶺南,要是讓漢室攻打,能堅持多久?
別說八年了,恐怕半年都費勁!
倒也不是說如今漢室,已經比曾經處於巔峰時期的秦帝國強大,而是相較於秦帝國,漢室所要解決的問題,少了許多······
當年,趙佗跟隨任囂一同攻打南越之時,秦廷要兼顧的,還有蒙恬大軍對北方的開疆擴土、對西南夷的開發、對關東舊六國百姓的控制,對北方長城、秦宮阿房、驪山始皇帝陵的建造,以及始皇帝心心念唸的修仙事業。
毫不誇張的說,在統一嶺南大地之事上,秦帝國頂多投入了一成的精力而已。
但對於如今的劉漢政權而言,攻打南越,理論上起碼可以投入五成,甚至於七、八成的精力!
原因很簡單。
——劉漢政權肩上揹負著的,並沒有西南夷的開發任務;沒有北方長城、關中阿房的建造任務;北方草原民族的攻打任務,以及,關東舊六國百姓的鎮壓任務。
始皇帝曾心心念念,勢要用直道連通的西南夷,被劉漢政權完全放棄;原本蠢蠢不安,隨時可能造反的故六國百姓,被沛公劉季一封‘授民田爵令’給徹底安定了下來。
在內部,劉家的皇帝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一點都不知道帝皇威儀為何物,根本沒有興建宮廷、林苑的舉動。
一座長安城興建下來,居然還容納了關中二十萬刁民;皇家園林上林苑,竟還能見到農夫耕作的身影!
陵寢倒是建的挺積極,結果到頭來,陵墓興建的費用還要靠一手‘廣遷天下好借’給全收回來不說,居然還能借此盈利!
對於北方的匈奴,漢室也沒有始皇帝那般的雄心壯志,只能憑藉一紙又一紙的和親條約,以換得片刻安寧。
但趙佗不得不無奈承認的是:恰恰就是這樣一個毫無雄心壯志可言的‘坡腳’政權,反倒可以騰出手來,舉全國之力來摁死自己的南越政權。
“唉······”
想到這裡,趙佗不由心心念念起之前那封與陸賈達成的協議來。
不質子、不朝貢,是戰國時期,弱國脫離另一強國掌控的關鍵一步。
趙佗做出如此舉動,也是想借漢室朝堂不穩、關東不寧,皇帝年幼好欺的時機,一舉奠定下脫離長安掌控的基礎。
可讓人無奈的是,長安的小皇帝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黃口小兒!”
暗地裡啐口唾沫,趙佗便不得不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面容,來迎接進入宮殿的蕭延、曹奇二人。
············
“南越王召吾二人,可欲以稱臣事相商?”
剛坐下來,蕭延便滿面莊嚴的望向趙佗,毫不畏懼的對上趙佗那略帶些祈求的目光。
作為漢天子的代表,奉命出使南越的正使,蕭延對自己的使命有著十足明確的認知。
——不墮陛下威儀!
只要撐住‘天子使’的架子,其他的事,就都和蕭延沒有太大的關聯了。
無論趙佗最終決定低頭稱臣,還是繼續執迷不悟,蕭延都能憑藉這一點,圓滿完成此次使命。
反倒是一旁的副使曹奇,看著趙佗面容上的哀求之色,流露出了一絲孤疑的目光。
“在長安之時,每每提及南越王佗,陛下總言其乃巧言令色,暗懷鬼胎。”
“如今這般面目,也不知趙佗是果真敬畏陛下,亦或是刻意做作······”
對於曹奇面色上的孤疑,趙佗並沒有想太多,只悽然一拱手,對蕭延一拜。
“陛下雷霆震怒,寡人誠惶誠恐,不敢冒犯天顏······”
“及稱帝一事,實乃奸詐之人汙衊寡人,以禍亂嶺南······”
如是說著,趙佗便沉沉一叩首,以表明自己的順從之意。
只要不想明著造反,趙佗這個態度是一定要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