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能不能吃飽肚子?
能不能生的起孩子?
以及,國家在他國的群狼環伺之下,能不能讓百姓安心並自豪的說出一句:不怕?
只要這三點滿足,那在任何一個時代的絕大多數底層百姓看來,自己所身處的,就是盛世!
在這些家庭,幾乎再也沒有出現‘要不今天少吃一頓,省點錢’的話題,也沒有出現‘家裡沒錢,這頓少吃點’的提議。
若非是漢室牛、馬奇缺,法律又命令禁止殺、傷、食牛肉,羊肉、彘肉(沒閹割)又都口感不好,只怕今年,關中一半以上的家庭,能在臘八日吃上點肉!
即便是生下那一半家庭,也已經憑藉今年春、秋兩次作物收穫,還清了欠下的大半錢糧,將走在破產之路上的家庭硬生生給拉了回來。
等明後兩年,這一半的家庭也會逐漸富裕起來,不再需要為口腹而擔心,也不再需要因貧窮,而將剛出生的嬰兒溺死河中。
——或許在其他文明,富裕往往會造成低生育率;但在漢室,在華夏文化的大背景之下,富裕,足夠富裕,往往是人口增長最大的決定性因素。
反之,便是貧窮、足夠貧窮,會成為人口增長最大的阻礙。
誰家不想兒孫滿堂?
誰人又不想稚童繞膝?
但凡手上能有閒銀二兩,誰又會為了省錢,就剝奪自家血脈睜開眼,看看這繁華世界的權力?
說到底,華夏人的骨子裡,天生就帶有開枝散葉、傳宗接代的本能。
但凡養得起,別說二胎三胎了,就算是學劉備他祖宗,中山靖王劉非那樣,身他百八十個兒子,又有何妨?
即便沒那個體力,生他十幾二十個,組個足球隊衝擊一下世界盃,那不也挺好?
而如今的漢室,並非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富裕,而是單單侷限在關中,侷限在糧食這一項上,達到了富足的程度。
百姓也只不過是從先前‘窮得掉渣’的地步,稍稍提高成了手裡有點閒錢,家裡每個季度能吃兩條魚,逢年過節給每個孩子都置辦一身新衣裳的程度。
也就是從貧民,進階到了中農階級,連富農都還算不上。
再加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在此時依舊為輿論所認同,就使得如今的漢室,根本不可能會出現社會越富裕,生育率越低的狀況。
反倒是在這秋收之後,關中百姓大都前往長安城,置辦新衣新布,購買生活物資的時候,長安街頭出現了一個個挺著大肚子,抱個小崽子,身後跟個半大小子的婦女。
最主要的是:這並非是個例,而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若是在東西兩市外停駐片刻,就不難發現:在兩市進出的育齡婦女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腹部都微微隆起。
身旁的漢子嘿嘿憨笑著,在自家細君身旁提著大包小袋,還不晚騰出一個手虛扶著女人的後腰,隨時準備扶一把。
看著如此和諧、美好的狀況,劉弘的嘴角上,難得一見的掛上了由衷的微笑。
盛世的衡量標準是什麼?
在文人士大夫看來,或許是虛無縹緲的河出圖,洛出書,萬國朝覲,鳳鳥來儀。
在史學家看來,或許是百姓民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鄉野雞犬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但在本就出身貧苦人家,對底層百姓的生存狀況有足夠了解的劉弘看來,盛世的判斷標準,實在是太簡單不過。
就三點。
百姓能不能吃飽肚子?
能不能生的起孩子?
以及,國家在他國的群狼環伺之下,能不能讓百姓安心並自豪的說出一句:不怕?
只要這三點滿足,那在任何一個時代的絕大多數底層百姓看來,自己所身處的,就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