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狐軍出身的將士,甚至在那聲號令還沒響起之時,就憑藉肌肉記憶,如條件反射般將身體藏在了牆垛的凸起處,以躲避飛來的箭矢。
司馬門以西約五十步的城牆之上,杜延年卻好似沒有聽見這一聲號令,只咬牙忍受肩臂處的痠痛,機械式的反覆著挽弩上箭瞄準扣動扳機的操作。
除杜延年之外,同樣有許多南軍出身的將卒,似是開了無雙般,全然無視漫天飛舞的箭矢,只想著再多射出幾支箭矢,再多放倒幾名叛軍。
“杜伍佰!”
——事實證明,南軍出身計程車卒之間,還有大腦清醒的人。
一聲淒厲的吼叫聲響起,杜延年便覺右肩處傳來一股巨大的勁道。
下意識一退,卻發現肩膀已然開始抽搐痙攣;想要後退,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杜延年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牆垛缺口半息之後,一支本應該射穿他喉嚨的箭矢,狠狠扎進了身後計程車卒身上。
待杜延年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抬起頭,才看見吳彭祖那似慍似怒的面龐。
“吾···”
木訥的呢喃兩聲,杜延年耳邊便響起一聲輕微的木器落地聲。
——杜延年的弩機,掉在了地上。
準確的說,是此時的杜延年,已沒有力氣,再握緊那柄在今晚,起碼射到五名北軍士卒的弩機了···
見杜延年仍舊固執的想要撿起弩機,吳彭祖不由無奈一笑,再度拉住那條已青筋暴起,甚至隱隱有淤青的手臂。
“吾等,當退矣。”
一聲溫柔的呢喃,終於將杜延年從呆滯中喚醒;正要怒斥,那道似有魔力的輕喚再度在耳邊響起。
“戰之此,吾等南軍故卒,皆以力竭。”
“便是仍立於宮牆之上,亦於護衛宮牆無有鄙夷。”
“杜伍佰聽俺一言:且退吧。”
說著,吳彭祖的手指,指向了宮牆內側寬大的廣場。
廣場之上,仍舊有近千武卒列陣齊整,隨時準備沿石階走上宮牆之上,接替退下宮牆計程車卒,所留下的防守位置。
但杜延年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城牆外的叛軍所吸引。
“不可!”
“陛下曾言,吾等最大的罪過,便於半歲之前,與宮防之戰敗於北軍!”
“今日,俺必要血此奇恥大辱,以告慰那萬千南軍英靈!”
說著,杜延年作勢要回到牆垛前,卻再次被吳彭祖拉回凸起的牆垛之後。
“杜伍佰豈不聞過猶不及之理···”
“吳彭祖!”
話音未落,吳彭祖便瞪大雙眼,匪夷所思的看著眼前,這道明明很熟悉,此時卻略顯陌生的身影。
——直呼大名這種無禮的舉動,幾乎不會出現在任何兩個身份相近的漢人之間!
便是王公貴族,在接受貧寒士子的拜會之時,也大都不會直呼對方地大名,而是以閣下、君等稱呼作為代稱。
在這個喊對方一聲‘汝’,都算嚴重鄙視對方,認為對方身份遠低於自己的時代,直呼大名,幾乎不亞於問候對方地女性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