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承蒙聖天子信重,用之以為邊關之將,雖無以言及廟堂之策,然於邊關之事,亦有臨機決斷之權。”
“貴使言,韓王之交代重甚;此事,卻也非貴使一人言便可。”
“韓王之交代,使者不妨言於鄙人,若鄙人以為此事確具其所重,當為陛下所知,鄙人自當書此間事上奏長安,以交天子定奪!”
說著,秦牧莊嚴起身,向長安的方向遙一拱手,坐回案几前,面色復歸平和。
“不知貴使以為如何?”
對於秦牧而言,韓頹當的不請自來,無疑算得上是一個意外驚喜!
如果韓王部真的有意加入到‘為漢室輸送情報’的偉大事業之中,那作為漢室代表負責接洽的第一負責人,秦牧能從中撈取的政治資歷自也是相當豐厚!
但激動歸激動,秦牧倒也沒有完全的放鬆警惕。
——東胡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在漢室朝臣心中,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刻了···
東胡部傳來一個‘右賢王異動’的情報,漢室就只能選擇相信,並第一時間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調兵遣將,以備匈奴人的入侵。
隨後而來的匈奴使者獅子大開口,漢室也只能為了避免戰爭而屈辱應下。
便是直到此事,乃匈奴藉助東胡王的舉到迷惑漢室,已達到‘詐騙物資’的目的,漢室也只能將苦果吞下。
待等東胡王下次傳來‘右賢王異動’的訊息,也只能選擇相信,並重覆上一次的操作。
究其原因,無外乎於漢室不敢賭——賭這一次,匈奴人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想讓漢室放鬆警惕,從而更順利的打入漢室邊牆之內。
作為一個初涉政壇,且政治能力還算不上太高的‘年輕人’,秦牧對於此間之事,卻也有初步的認知。
所以對於韓王部派人接洽這件事,秦牧同樣沒有排除這是匈奴人打算藉助韓王部,來騙取漢室情報的可能性。
再加上如今漢室內部的複雜局勢,使得秦牧對這個不速之客更是滿帶著警惕。
出於本能,秦牧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沒有透露出來,而是模糊其次的將自己說成是一個普通的邊關將領,隨後便將話題拉回重點:韓王究竟帶來了什麼訊息?
只有聽到韓王送來的訊息之後,秦牧才能做出更準確的判斷,以辨別韓王是想成為下一個東胡王,還是真正的情報部門。
而這一切,都被韓頹當看在眼中。
實際上,都不用跟秦牧交談,光是來到馬邑之後受到的‘待遇’,就足以讓韓頹當感受到這位年輕將領的高度警惕了。
——自進入武州塞開始,韓頹當以及隨行的護衛,都完全失去了與外部聯絡的可能!
而對於這種類似軟禁的舉動,眼前這位將領也給出了十分合理得交代:漢室於韓王之交,不便為匈奴所知,故有此間之舉,萬望貴客海涵···
到此刻,明確感知到眼前漢將激動之餘,不忘保持警惕的態度,韓頹當也意識到眼前這人,起碼如他所言那般,有上書長安,請求指示的資格。
想到這裡,韓頹當便也放下了試探的心思,面色鄭重的起身上前,將聲音壓到近乎低不可聞的分貝,將自己的來意道出。
沒有人知道這位明顯帶有胡人血統的漢人,對於秦牧說了些什麼,馬邑城的邊關戰士只知道,在此人見過衛尉丞秦大人之後不過片刻,馬邑城就有一騎飛速奔出,直指長城以南。
目瞪口呆得目送一份突如其來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南下之後,馬邑軍民又得到了一個更加勁爆的訊息。
——馬邑即刻戒嚴!
就連受邀前來的燕王劉信,都被衛尉丞秦丞吏丟到了一旁,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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