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如今作為草原巨頭的匈奴,青銅器也同樣還沒有脫離‘奢侈品’的範疇!
除了因秦長城軍團回撤而僥倖獲得的那批武器之外,如今還未掌控西域,乃至於河西的匈奴,距離掌控青銅冶造技術的時代還差很遠。
在匈奴,能夠配備青銅製武器的,除了每個大部族的頭人之外,也只有單于庭為本部衛隊,能保證人手一把青銅劍。
其餘的中小部落,別說士卒了,整個部族能得到一把青銅劍,那都會引發激烈的搶奪。
最終透過武力佔有那柄劍的,也會捨不得用那柄劍,而是將其珍藏起來,作為‘傳家寶’乃至於部族權力的象徵物。
至於底層士卒,或者說匈奴絕大部分士卒,大都還停留在使用石器乃至於骨器的落後時代——匈奴士卒渾身上下最值錢的,除了胯下的戰馬之外,也就只有背上的短弓了。
而在韓頹當看來,漢室似乎是隨便一個士兵,都能配備銳利的青銅武器,如劍、戈、矛、戟等,以及精密的弩機,質地優良的長弓。
非要說漢軍有哪一點比不上匈奴,那也就是失去幕南之地,導致的戰馬奇缺,騎兵部隊佔比太少。
偏偏就是這一點,成為了影響漢匈戰略局勢的關鍵——配備先進的青銅武器,甚至於配備甲冑的漢軍士卒,在面對身無長物,窮的就剩一身衣服的匈奴士兵時,總是陷入追又追不上,逃又不敢逃的尷尬境遇。
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一身破爛的匈奴士兵,胯下騎著戰馬。
“此,便是吾之價值所在!”
作為從小生長於貴族家庭,且對漢匈格局具有明確認知的人,韓頹當心中十分清楚:對於自己這樣弓馬嫻熟,且具備騎兵訓練能力的人,漢室絕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光憑著這一點,就足以讓漢室接受曾經翻下彌天大罪,曾背叛漢室投降匈奴的韓王部,甚至將其整編為漢室第一支完全有騎兵組成的戰鬥編制!
想到這裡,韓頹當心中的壓力便少了稍許,望向眼前這位漢室青年俊傑的目光,也是帶上了些許輕鬆。
“鄙人此至漢邊,確乃韓王有言,欲言之於陛下。”
“然此事於韓王、於漢室皆乃大事,只不知,閣下可有替陛下知此間事之權?”
說著,韓頹當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眼前這位漢將,看上去頂多不過三十!
這樣的年紀,在草原是自是到了‘行將就木’的程度;但在漢室,尤其是朝堂之上,三十歲,只怕是連‘稚嫩’都夠不上!
就韓頹當所掌握的情報,漢室的丞相,依舊是接任曹參的曲逆侯,陳平。
再根據時間推算,韓頹當很容易就能估算出陳平的年紀:沒有七十,也有六十五!
這樣一個人做漢室的丞相,那三公九卿,自也是年輕不到哪裡去。
像眼前這位漢將這般年輕的人,在漢室只怕是連政壇都還沒正式步入,還處於‘熬資歷’‘等候入仕時機’的時間點。
對於此人有沒有負責韓王部使者的權利,韓頹當自是瞭然——能在靠近長城之後,被第一時間帶來馬邑,面見此人,就證明此人最起碼是全權掌握長城這一段區域防務的將官。
這樣的人,哪怕無法為韓王部的請求作出答覆,也起碼有資格上書長安,直接與漢室中樞取得聯絡,請求指示。
韓頹當之所以要這樣說,無非是想看看,大兄口中人傑地靈,人均狠人俊傑的漢室軍人,究竟有沒有大兄所說的那麼誇張。
聞言,秦牧卻並沒有如韓頹當所預料中那般惱羞成怒,或是陷入侷促之中。
稍一挑眉,品味一番韓頹當話中意味之後,秦牧方又帶上了和善的笑容。
“貴客遠來,吾漢室自當禮迎;且韓王本乃漢藩諸侯,今雖寄於大幕之北,然其歸屬,亦當為神州故土。”
“及至貴使所言,鄙人亦當有所答?”
淡笑兩聲,秦牧的神情便陡然一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