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僕射,長樂長秋稟:丞相以社稷挾太后以立代王,太后怒斥丞相神志昏聵,令太醫診之。”
“後不知何故,丞相自太醫屬出,及至宮門,一路暢通無阻···”
聞言,汲忡嗡時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
“太后還是心急了啊···”
“若丞相如此好對付,陛下也不至於行此險著···”
暗自腹誹幾句,汲忡便將目光撒向一旁的劉不疑。
“晚生記得,去歲宦者令奉陛下之命至少府,而後遇賊子相害,身負重創;陛下親攜宦者令至太醫屬,太醫令卻以‘不治刀鋸之餘’為名,坐視宦者令傷重···”
話說一半,汲忡便適時止住了話頭。
作為即將出任奉常屬衙副官:奉常丞的青年才俊,汲忡實在不好和主官劉不疑鬧不愉快。
再者說了,當時的狀況,只怕劉不疑更為清楚。
王忠前往少府的原因,遇到刺殺的原因,乃至於太醫令不願意治療王忠的原因,劉不疑也必然知曉。
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經過汲忡這麼一提醒,也該能從中的聯絡之間想到些什麼了。
聰明人,尤其是從政的精英之間,有些話,不用說的太直白···
只見劉不疑稍點了點頭。旋即將讚賞的目光撒向汲忡:“謁者僕射所言有理。”
“太醫屬食漢之祿,反屢不尊陛下聖命,確當整治···”
嘴上說著,劉不疑的目光卻不著痕跡的鎖定在汲忡那高大俊朗的身形之上。
“端的是好丈夫啊···”
“此等人傑,當為吾婿!”
張蒼卻並沒有理會劉不疑心中的歪歪;只沉思片刻,便稍稍上前。
“依安國侯之見,丞相今日這番舉措,當為何?”
聞言,王陵費力的拄杖回身,看著張蒼目光中的瞭然,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北平侯所問,當非丞相今日之慾吧?”
事態發展到這般田地,眾人哪怕是蠢到極致,也已經明白陳平的圖謀了。
見王陵這般作答,張蒼心中稍一沉,面色也帶上了些許鄭重。
“若晚生所料無差,丞相今日之家宴,所議之事···”
說著,張蒼便適時的止住話頭,將話語權交還到點頭不止的張蒼手中。
“今日一事,不過曲逆賊子危言聳聽,欲以蘇秦張儀之謀,而圖扶立代王之功矣!”
“既太后剛烈,賊子必當另尋他法,以獻黃屋①於代王之面。”
說著,王陵混濁的目光遍灑向一旁的蟲達。
“今夜,兩宮之禁衛武卒,或當加之啊···”
看著王陵目光中的鄭重,蟲達只好費力的出身一拜:“安國侯勿憂;但使某尚有一息,必不叫賊子汙兩宮之神聖!”
點點頭,又揮揮手,眾人便各自拜別王陵,旋即離去。
王陵卻是駐足望向北方,嘴角不時翹起,又不時哀嘆起來。
“小小年紀便得如此智謀,吾漢室大幸啊···”
“可恨吾生不逢時,生不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