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何廣粟放下心中那點牢騷,滿帶著激動和崇敬,一絲不苟的操演起麾下士卒。
就連出徵平叛的灌嬰大軍,也已經完全消失在了何廣粟的腦海之中。
——平叛?
叛軍頭顱能有匈奴人的值錢?
別鬧了~
只怕叛軍統領劉章的腦袋,都比不上匈奴大當戶的腦袋值錢!
便是在這樣高昂的自豪,以及對未來的憧憬之中,何廣粟迎來了第一個假期——休沐日。
強弩都尉,與其他部隊最大的一處不同,就是每五日休息一日。
士卒可自由安排這一日,無論是自行練武,還是拉著同袍吹牛扯皮都可以;前提是不得出營。
而何廣粟作為統領五百人的司馬,享受著六百石的俸祿,自然是稍有些特權:在稟告過校尉秦牧之後,何廣粟可以回家看看。
如今的何廣粟已經完全不需要再擔心女兒的‘晚婚罰款’了——恰恰相反,何廣粟開始拿捏了起來,一邊眼皮都不眨的交著罰款,一邊尋求著為女兒尋得更好的人家。
這五日在南營操演,何廣粟也只遣人帶了口信,讓女兒照顧好昆季,並交代鄰居何伯代為照顧一下子女。
想到回家時,兒子可能滿帶著崇拜問起自己營內之事,女兒臉上也可能出現久違的笑容,何廣粟便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只被一層蜜蠟般的幸福所包裹。
——自妻子逝世,家中境況愈發困頓,何廣粟便再也沒有昂頭挺胸,跨進過家中的門檻。
今天,何廣粟就可以帶著無上的驕傲,在街坊鄰居嫉羨的目光下走入自家小院,享受著子女的崇拜!
正思慮間,同袍舒駿終於出現在何廣粟的視野當中。
“舒司馬!”
一聲高呼過後,何廣粟便高揚著手,向著舒駿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片刻,舒駿那高大威猛的身影,以及甲冑藏不住的溫和氣質,便出現在了何廣粟的眼中。
“舒司馬,校尉作何交代?”
今日,是強弩都尉部五日一次的休沐日,按照之前下達的通知,以材官校尉的身份,暫時替衛尉曲成候蟲達掌管強弩都尉的秦牧,會在休沐日召集營中士卒,總結過去這五日的操演狀況,表彰操演最優秀的屯曲,批評操演消極的部分,再宣佈解散。
但等了這許久,校場之內都有些嘈雜起來,確仍舊不見校尉秦牧的身影,只有一刻之前,一位親衛前來將舒駿喚入中軍大帳。
話音剛落,何廣粟也隱約發現舒駿眉宇間的嚴肅,下意識收起隨意的笑容,正欲再問,就見秦牧從中軍大帳中走出,一步步走上了點將臺。
“噤聲!”
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喝,頓時傳遍整個南營校場,不過數息,整個校場便雅雀無聲。
只見秦牧稍點點頭,語調滿帶著嚴肅,朗聲道:“昨日,宮中潛入刺客數十,代王太子遇刺,今不治身亡!”
“奉聖天子諭,由強弩都尉撥精銳百人,以送代王太子亡軀歸故土。”
還沒等校場內的將官士卒反應過來,秦牧便指向校場最左側:“此事,便交由羽林校尉部,半刻之內,遴悍卒百人,於營門列隊整齊!”
言罷,秦牧便向何廣粟和舒駿的方向遙望一眼,旋即在數千強弩都尉將士目光注視中走下點將臺,快步向中軍大帳走去。
待等何廣粟呆愣的回過頭,就見舒駿露出一個‘喏,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的表情,面色旋即復歸凝重。
而校場內的將官士卒,則是在痴愣愣站了片刻過後,才帶著困惑的面色各自散去,去享受過去五年以來的第一次休息——強弩都尉部的訓練,讓每一個人士卒都覺得,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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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舒駿,非杜撰,由一位讀者提供族譜,以其先祖為原型所刻畫:舒駿,文帝年間為丹陽守舉為下邳令,蒞任八年。
文中的鄣郡,乃秦置,漢武年間改鄣郡為丹陽郡。
所以,是的沒錯,這位拉的開大黃弩,文武雙全的超級猛男舒駿,其實是丹陽人。
有沒有很期待後續丹陽兵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