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能用這些錢財的一部分,將家中有天資的子弟送到宮中歷練,那就不一樣了——好歹別人問起來,也能說一句:俺家小子不才,在當今天子身邊伺候!
在時代侷限性下,‘祡官’的存在對政權也是大有裨益。
首先,若是想要為官,豪商們就得繳納一大筆錢;即便按每人最低十萬錢計算,每年接受個百八十個祡郎,國家財政就能有近千萬錢的收入!
除此之外,這也是這個時代,政權的無奈:能做官的人,太少了···
當今天下,都不說飽讀經書的有識之士了,能把字兒人全了,有多少人?
一萬人都不到!
讀書人的基數,根本不足以支撐政權龐大的官僚體系!
而豪商巨賈,且先不說認不認識字,水準線以上的眼界,起碼是有的——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弱肉強食的時代,成長為富甲一方的豪強。
再者,豪強們斥巨資送進宮裡的,自然也不會是歪瓜裂棗,而是被家中寄予厚望,跟隨長輩行商多年,被當做下一代家主培養的精英。
除此之外,祡官政策存在的最大好處,便是將豪強階級拉上統治階級的馬車。
——你兒子都在皇帝身邊伺候了,你總不能再為富不仁,欺霸鄉鄰了吧?
多少得注意點影響,估計一下子侄的‘官聲’嘛!
所以說,祡官政策,歸根結底,就是老劉家空手套白狼:你給我一比錢,我允許你兒子來宮裡做些雜務,得到些歷練,如果確實有能力,那感情好,我這兒正缺官員;你兒子當官了,你丫也得給我收斂一點!
收穫一筆錢,得到一個預備官員,還藉此多方位壓制了地方豪強,一舉三得!
而在宮中惡劣的生存環境下,祡官中能爬上高位的,都是狠人。
光說一個最具代表性的:武帝大農令,桑弘羊!
以祡官出身,憑藉著行商多年積累的金融經驗,做起了國家的會計,均輸、平準,幾乎憑著一己之力,將漢室天下在大戰後,即將面臨蕭條的金融秩序硬拉在崩潰線之內!
最終,桑弘羊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只能說,比起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挖個水渠都要去翻孔孟之道,去研究應該怎麼挖的文人,精明的商人無論是在視野還是能力上,都具有天然的優勢。
劉弘當然也希望自己的郎官中,能有桑弘羊那般,踏實肯幹,有能力,有骨氣,還能替皇帝背鍋的臣子;但此時的輿論,不可能允許與商賈沾上邊的人,有任何一絲步入廟堂的機會。
原因無他:賈,賤業矣!
豪強透過祡官的路子,花錢將家中子弟塞入宮中,朝臣們自然不會說什麼,只當沒看見那個郎官檔案上明晃晃的‘商籍’二字,而是轉過頭,以經費不足的名義,去爭奪那個郎官片刻之前交到衙門的錢兩。
但只要劉弘流露出要重用某個祡官的意圖,等待劉弘地,就是便宜老爹,孝惠皇帝劉盈的結局——有曹參的口水在,劉盈短暫的一生中,都沒怎麼用水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