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法眼,向宇文拔都道,“修真者傲笑王權,逍遙自在。偏你要將他們重新逼成朝廷的鷹犬,你心中難道快樂?。”
宇文拔都道,“原掌門,請回崑崙山吧。紅塵與你無關了。”
他駕著金翅鳥,降到魏芝的身邊,把這孩子抱上鳥背,抱到身前,道,“義父就送你一道回去吧。”
魏芝也是興奮,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騎金翅鳥。他又要宇文拔都手中的風王輪玩。宇文拔都敲了下這孩子的腦袋,卻依舊給了他。這神兵本不是凡人能夠提起,但魏芝信手就調皮耍了起來。
宇文拔都帶著魏芝經過雲、林三位真人,又從納戒取出那一隻占卜魏崢嶸的靈籤,向他們揚了揚,道,“祖師來去,本不該受我們這些後輩打攪,輪不到我們為他作主。這隻靈籤不要也罷了”
言畢,宇文拔都扭斷靈籤,擲在雲、林三人之前。
林真人不望那籤,只道,“的確,祖師來去,輪不到我們為他作主。”
“啊”的一生慘呼,迴盪在瓊島之間。落寞的我和琳兒回首,只見宇文拔都栽下了金翅鳥去。
他的小腹被風王輪整個兒剖開,人艱難地喘息。紫電蛇在宇文拔都全身內外亂竄,他的身體和元神正逐漸化成雷光。
魏芝騎在金翅鳥上冷冷望著宇文拔都。不,他不是魏芝。如今,騎在金翅鳥上的是那一個魏崢嶸,那一個無情的魏崢嶸。
金翅鳥上的那個人道,“曼殊師,你的紅塵該到此為止了,不要擋宗門的道。往後去我的塔林修煉吧。”
宇文拔都苦笑,“我沒有想到,你回順著緣法下來,我本想再過幾年,你能迴轉心思,你的心原來是很軟……”
宇文拔都死了。
魏崢嶸向劍宗三位真人道,“我殺死了宇文拔都,如果劍宗門人怨恨我,他們可以退出劍宗。”
我與魏崢嶸相對,我道,“還沒到你降臨的時候。”
無情的魏崢嶸道,“是為了顧曼殊破例,你傳授他的雷法總綱也提供了我這次降臨的緣法。”
我道,“這樣你會影響魏芝的證道。你的塔基會不穩。”
魏崢嶸道,“完整的我從來沒有返虛過,我的塔基本來就是殘缺的,看吧。反正即便我敗了,還有另一座塔。”
無情的魏崢嶸不再言語,他用盡了這次的緣法。金翅鳥上的孩子茫然地望著自己手中的風王輪,空蕩蕩的背後。
終於,他彷彿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滾下鳥,擁緊了宇文拔都的殘軀大哭。宇文拔都的軀殼一經觸碰,化成紫色的粉塵,從少年的指尖流過。
“我殺了義父……為什麼,總是這樣……”他失心般的自言自語。
小云掌門要去領那孩子,魏芝瘋狂地拽開他。林道鳴勸住小云掌門,這孩子如今不宜領回劍宗去了。
武神周佳氣急敗壞地跺腳,不住扇魏芝的臉,“你老婆都殺過,再多個義父算什麼。別嚎了,繼續跟我回去修煉。”
魏芝不管武神周佳,掬起宇文拔都的沙塵,漫無目的地奔離了島,只有那金翅鳥隨著他。
武神周佳要去追,被我攔住。我們對了幾拳,互相被對方打翻在地。
等我們雙雙起來,魏芝已經不見了。
一切真人都放他走了。祖師來去,誰能替他作主。
周佳罵罵咧咧,匆匆離島,他發誓刮地三尺,也要把魏芝刨出來。
上官天泉命翩翩過來,向我們道:凌牙門既然已經交還南朝,他們絕不出爾反爾。就此乘寶船離去,浮於瀛海,二十年後山河榜上再會天下道友。
琳兒挽住翩翩的手道:我們崑崙已經為龍虎宗選好了棲身的靈脈,是原來太一山的故地,後來泰山派的本山。泰山派在刀惜春之亂轉封他處,崑崙空出這裡特意等待他們。如果龍虎宗不願欠崑崙的情,崑崙願意請他們出任符咒院。
翩翩笑著婉拒,道:她們是姐妹之情,兩宗是兄弟之誼。可是豈有豪傑之士,託庇於人的道理?崑崙一定不希望龍虎宗也是依靠別人為生的門派。五百年來龍虎宗前依劍宗,後依崑崙,一誤再誤,從此自成面目,再來和諸位相會。
他們乘上寶船而去。
揚之水真人將碧落神劍與渾象儀交付小云掌門,也向兩位真人別過,她仍回劍宗的南荒,從此閉關不出。
千歲寒悻悻,渾象儀歸劍宗,他也只能隨劍宗去了。
我向林真人道,“從此我們都在塔中返虛,不得攪擾人間。”
林道鳴點首,“雙塔是修真者證道之希望。縱然世上沒有魏祖,我們也要成就雙塔。”
我道:“二十年後的山河榜一較兩宗短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