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歌的香閨,並沒有唐安想象中那麼奢華。尋常的桌子,尋常的椅子,尋常的秀床,整張屋子看上去和一般的屋子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一樣東西都被整理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柳傾歌此時就坐在椅子上,雙手有些侷促的放在膝蓋上。雪白的頭髮散開,如同流雲飛瀑般傾瀉而下,看上去有一番別樣的美態。眉目如畫,慵懶而迷人的雙眼一直看向自己的腳尖,白皙的面龐泛起點點桃花,說不出的嬌媚動人。
讓她感覺羞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對面坐著一個男人。
自她有記憶開始,便從來沒有和男人接觸過。她知道自己很美,也知道許多男人為了自己的舞姿而痴迷,可是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除了從鳳之嵐嘴裡聽聞過一些之外,別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一個連男人都不瞭解的女人,對面坐著的是皇帝或者書童,其實差別不大。所以她並沒有絲毫看不起唐安,實際上,她根本連看都不敢看。
她叫唐安來,其實並非是真的想要交朋友,而是不想讓他將紙條上的內容傳出去。
當她看到唐安歪歪扭扭的筆記時,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屋子都變得天玄地轉。她沒想到鳳之嵐的用心會被人識破,卻知道這將會給飛雪悅蘭閣帶來多大的麻煩。
華年易逝,做戲何苦?
他是怎麼知道的?孃親的計策天衣無縫,她也正朝著大唐第一的方向不斷前進,每天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從來沒有人對她的“病”產生過懷疑,可是這個叫唐安的傢伙,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在演戲?
決不能讓事情洩露出去!這是柳傾歌唯一的想法,所以她第一時間找到了鳳之嵐,表明了想要見見這個叫唐安的人的意思。
她的命是鳳之嵐的,她一定要為鳳之嵐爭回那個天下第一,沒有任何人能阻擋。
可是,當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舞蹈上她是絕對的大家,但是在與人交流接觸上,她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雛鳥。
屋子很安靜,氣氛很壓抑。
不自然的,那八個字又浮現在柳傾歌的腦海中,讓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說到底,她還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妙齡少女。如花的年紀,誰不願意逛逛街,看看那些風流才子吟詩作對?可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她放棄了全部,一門心思投身舞蹈和聲樂,說起來,倒真是不小的遺憾。
遺憾的不止柳傾歌,還有唐安。
他算了算,來到這裡已經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了。可是連問三聲好,柳傾歌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讓唐安很是沒面子。連坐在凳子上,都是唐安的自作主張。
對於不會待人接客的女主人來說,你站著,她也不會覺得你是在表示尊重,你坐著,她也不會覺得你失禮。
不知過了多久,柳傾歌終於嘆了口氣,首先打破了話題,道:“想不到,你還是來了。”
柳傾歌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意思。她知道鳳之嵐會先試探這人一番,如果這人貪圖錢財,飛雪悅蘭閣從來不缺,倒是好打發;若是他對自己有非分之想,鳳之嵐更不可能放他進來。所以他能來到這裡,說明他透過了鳳之嵐的考驗。
鳳之嵐一直以來都不希望自己太過辛苦,這點柳傾歌是知道的。所以透過考驗的意思,就是說鳳之嵐已經認可了這人,覺得他有成為自己朋友的資格。
可是,要會當凌絕頂的人,能有朋友麼?
唐安當然不知道柳傾歌的複雜心思,而是完全沉迷在那絕美的容顏當中。在前世唐安自問見過不少美女,清純的,可愛的,風騷的,性感的。可是無論哪一種,都絕對無法和眼前的玉人相提並論。
無可挑剔的花容,足夠吸引全世界的視線,慵懶中透出的風情,不斷地騷動人心,而那略帶寂寞的氣質,更是讓任何男人都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憐愛一番。
一個女人能包含這麼多的氣質,絕對無愧紅顏禍水四個字。
不過她一開口,卻讓唐安有些犯難。明明是你讓我來的,為什麼又說“想不到”?唐安不解道:“我來到這裡,柳姑娘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