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見鳳之嵐沉默不語,道:“當然,這只是在下的猜測,真正的答案,只有鳳大家你心裡最清楚。”
鳳之嵐臉帶警惕道:“公子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唐安擺擺手,道:“鳳大家別誤會,在下的這番猜測絕沒有要挾的意思,反而對鳳大家充滿了敬佩。若是在下猜的不錯,柳姑娘天仙般的人物,對所有男人一貫不假辭色,若是這些富家公子們得知有機會親近仙子,必定會如過江之鯽般湧向飛雪悅蘭閣。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對男人來說就越是珍貴。他們越是心癢難耐,就越發的對飛雪悅蘭閣感興趣。到時飛雪悅蘭閣的生意和名聲必定會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鳳之嵐靜靜地聽完,深深注視了唐安良久,忽的嘆息一聲,道:“鳳某人原本對自己的才智頗有信心,但聽完公子的言論,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唐安打個哈哈,道:“我這人自小便有些小聰明,鳳大家無需自卑,其實你也很聰明嘛!”鳳之嵐對這個擁有強大自信的傢伙徹底無語了,幽幽道:“公子既已看透,我若是再否
認,便顯得虛偽了。不錯,傾歌的做法,是奴家所授意的。”
唐安一愣,沒想到她會真的承認。要知道,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她鳳之嵐的名聲就完全毀了。換做是唐安,打死也不會承認。但是鳳之嵐卻反其道而行,說的坦蕩,毫不做作,反而更加叫人佩服。
“鳳大家闖蕩京城不易,能有這般的眼光和手段,確實是智計高絕。唐某也是歪打正著,鳳大家不必介懷。”唐安正色起來,道:“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鳳大家既然如此信任唐某,唐某必定守口如瓶,絕不傳第三人耳。”
“多謝唐公子。”鳳之嵐盈盈一拜,道:“其實公子說的都對,只是有一條卻不知道。”
“哦?”唐安驚奇道,“願聞其詳?”
“既是被你看破,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鳳之嵐眼神有些飄忽,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我這般做法,最主要的目的是為給傾歌造勢。”
“造勢?”唐安有些不解。柳傾歌“歌舞雙絕”,名頭已經大的驚人了,何須再造勢?
“傾歌資質絕佳,對舞蹈的悟性更是非常人能及,當年我一見到她就知道她必定是學舞奇才,故而收她為徒。她也的確沒有叫我失望,既有天分又能吃苦,我在她這個年紀,是達不到她這樣的高度的。”鳳之嵐解釋道,“唯一能和她媲美的,只有一個風之瑤了。”
風之瑤的大名,唐安不久前剛聽程採和提起。想不到鳳之嵐對柳傾歌的評價如此之高,竟然拿她與天下第一的人物作比較。
“公子也許不知道,我和風之瑤原是同門是姐妹。但她各方面均勝於我,所以贏得了那‘鳳魁’,奴家也因此心灰意冷,遙走他鄉,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大唐京城開了藝館。”
鳳之嵐一臉回憶,徐徐道出一段陳年往事。“傾歌這孩子,視奴家如同孃親,知道奴家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便是輸給了風之瑤。於是她從小立誓,一定要打敗風之瑤,替奴家爭回這一口氣。別看傾歌外表文文弱弱,但做出了決定誰也改變不了。既是如此,奴家何不成全他,傾盡全力打造一個新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要付出怎樣的努力,只有她本人才知道。唐安暗想:原來她的此番種種,背後竟有這麼辛酸的往事和崇高的目標——和我一樣。
鳳之嵐繼續道:“傾歌還年輕,現在絕不是鳳之瑤的對手。不過以她的資質,今後卻未必沒有這個可能,所以奴家要為她造勢——用那些才子名流的悠悠眾口,成就傾歌‘歌舞雙絕’的名聲,讓人人都知道,柳傾歌就是我大唐第一舞姬。只有這樣,她才有挑戰風之瑤的資格。”
可憐天下父母心,想不到柳傾歌光鮮的背後,竟揹負瞭如此沉重的責任。而鳳之嵐更是偉大,為了徒弟的夢想,竟賭上了自己的名聲,想出如此一條妙計來成全徒弟。這樣的感情,已經不亞於真正的母女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現在不知身在何方,過得如何,唐安蔚然一嘆,心中湧起莫名的酸楚。
鳳之嵐見唐安忽然安靜下來,表情有些悽楚,問道:“唐公子,你沒事吧?”
“哦,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唐安收拾情緒,道:“鳳大家為柳姑娘所做的,讓唐某感動的很。有你這樣的師傅,是她的福氣。”
鳳之嵐笑了笑,道:“公子過獎了,我倒覺得有她這樣實心實意為我著想的徒弟,是我的福分才對。”
唐安道:“恕唐某直言,有理想是好事,但柳姑娘正值豆蔻年華,恰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為了夢想而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唉,公子所言,恰是我的心病。天下有那個做父母的不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只是這孩子的倔脾氣一上來,任誰也改變不了,奴家也為此而煩心。”鳳之嵐幽幽說道,忽然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唐安,問道:“唐公子,你今年多大?”
打聽我年紀做什麼?唐安信口道:“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