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月滿枝頭。
夜幕下的汴京城格外熱鬧,特別是趕上洛神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每個彩燈上必附上一條簡單的燈謎,鄰里之間互猜燈謎,相互之間換個彩禮,好不熱鬧。
妙歌樓此時已是高朋滿座,結束一天辛勤的人們在桌上推杯換盞,店小二穿梭在酒桌間,忙的不亦樂乎。只有二樓靠近窗戶的一張古木圓桌此時尚還空缺,但桌子上已是擺滿了好酒好菜。
熟悉這裡的人都知道,這是留給最尊貴客人的雅座,想來已有大戶預訂。不過人們並不關心是哪家貴人如此豪爽,在汴京城,位高權重的人多如螻蟻。聽聽王大仙侃段子,豈不比費這閒心要舒服的多?
王大仙依舊是一副江湖百曉生的模樣,娓娓道來不知從哪裡聽聞的江湖軼事。其實王大仙也是亂侃一通,眼神時不時瞥向窗邊的八仙桌,有些心不在焉。那個位子上坐的,自然是唐安和程呆子了。
王大仙想不通,這小子明明剛才還不認識程呆子,怎麼短短時間兩人便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聊得那麼投機?
“所以說,燈謎二字,字字玄機。只要公子用心推測,字裡行間自有答案。”唐安一副大家模樣,對著對面宛如小學生的程呆子悠然說道,“不若我再出一題,公子猜猜看: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此乃何字?”
那程呆子聽完唐安的一番理論,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倒不能說程公子蠢,只怪唐安對猜謎實在是太熟悉了。他前世做銷售,周旋於形形色色的人之間,自然要對各種各樣的客人投其所好,這猜謎無論是酒場助興還是泡妞追美,都是破冰利器,所以唐安在這方面著實下過一番功夫。
程公子皺眉思索半晌,搖頭道:“在下愚鈍,還是想不出。”
唐安微笑道:“此乃一個‘日’字。”
畫起來是圓的,寫時又變方,冬天白日短,夏天白日長,不是日字又是什麼?程公子拍腿道:“妙啊!唐兄果然是個高人,好日,好日啊!”
好好的兩個字,怎麼這話從這胖子嘴裡說出來,總有一股淫靡味兒呢?
“其實萬變不離其宗,掌握了要訣,謎題也會變得簡單了。”唐安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看了看窗外,皺眉道:“怎麼這爛竹子還沒來?一點都不守信用啊。”
“唐兄莫急,咱們多做準備,也好叫他吃個啞巴虧。”那程公子喝了口茶,說道:“不過看這天色,也差不多該到了。”
看著程公子眼中只有蠢貨才有的目光,唐安暗自腹誹:浪費我半天唇舌,這麼白痴的謎題也猜不出。若非碰到我,依你的智商再準備三天三夜,也註定輸的體無完膚。
“二樓天字號,程公子到!”
正嘀咕著,店小二高聲唱喏,徐徐將一眾人領上了二樓。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白天折辱唐安的藍青竹麼?
藍青竹此時換了一身暗紅色的長袍,面如冠玉,氣度不凡,若非知道他的人品,倒是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折服,卻不知這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除他之外,還有五個人,除了白天時那叫六子的奴才,其他幾人唐安一概不認識。
見藍青竹露面,程採和麵色一僵,不由得將腰桿挺直,怕墮了自己的威風,顯然頗為緊張。
他扭頭一看,見唐安面露疑色,指著那些人逐一介紹到:“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藍青竹了,他後面高高瘦瘦那人叫李子游,是他的狗頭軍師,再後面的二人一個叫段淳,一個叫張旭,都是他的狗腿子,最靠後的那個...常子敬!這個王八蛋居然跟王八藍一起對付我!枉老子平日待他不薄!”
唐安忍不住想偷笑,以你這蠢貨的手段,還想要收買人心?不過這古代人還真是不能小覷,年紀輕輕就知道臥底和反臥底了。
藍青竹一行人一上二樓,頓時成為眾人的焦點,連那王大仙都緘口不言。食客當中許多人是識得這小霸王的,知道他的斑斑劣跡,不由得起身而立,偷偷摸摸的下了樓。
幾桌人一走,這二樓瞬間變得冷冷清清,就連剩下的人交談時也刻意壓低聲音,不復剛才的熱鬧。
藍青竹四下看了看,一眼就把肥頭大耳的程採和認了出來,笑道:“程呆子,等很久了吧?咱們可是說好的,一個燈謎十兩銀子,可莫要連褲子都輸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