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顧寶瑛便從她有次不小心撞見吳尤養外室一事說起,再到她挑中西街做生意、結果吳尤也剛好住在西街,這整個事情的來來去去,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而在她訴說的過程中,說到裁縫鋪子被燒,一查發現是沈七太太手底下的管事婁萬福所為,婁萬福又是吳尤的老丈人這層關係時,姜湛就不由略有深意的看了金四爺一眼。
金四爺感受到他的目光,便悻悻的摸了摸鼻樑,沒有說話。
只因當初這事被查出來以後,他只去跟姜湛稟告說,沈七太太原先還在沈家的時候,最喜歡廖裁縫的兒子做的衣裳……卻根本沒提到這原來是沈七太太手底下的人燒得鋪子這回事。
這會兒姜湛算是明白過來了,他這是有意隱瞞啊。
恐怕當時寶瑛就打算好了,要好好算計婁萬福跟那吳尤一回,但是金四考慮著這當中還牽扯到沈七太太的這層關係,所以故意沒說。
這個狡猾的狗東西……
姜湛暗暗磨著牙,又陰測測的看了金四爺一眼。
金四爺則盡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事情呢就是這個事情,七爺您看,大過年的,鋪子被燒也就算了,我還平白擔了一個得罪神明的壞名聲,這叫我以後還怎麼在這縣城裡頭行醫?就算我開了醫館,旁人是不是還要說,這個人得罪了神明,誰找她看病誰倒黴?”
顧寶瑛小臉上帶著一抹禮貌的假笑,“今日既然跟您說了這件事,那我也把話說個明白,婁氏若真被判了罪,以吳尤的為人,肯定會六親不認的把她給休了,那吳尤的表妹如今正盼著這一天,好叫吳尤娶她進門呢,如果我的名聲恢復不了,那婁氏父女,就別想從大牢裡出來。”
姜湛聽著,手指就一下一下,太師椅的扶手上或輕或重的叩擊著……
他面上不顯,低垂的眼眸卻又凌厲的光芒不時閃過。
這卻不是說他對顧寶瑛心生不滿,而是隱隱約約,有些棋逢對手的興奮,只可惜,這卻不是他的對手,而是自己那位太太沈萍的對手。
她這一出計謀,實在是夠狠。
婁氏父女,一個是沈萍如今最得力趁手的管事,一個是曾經沈萍在做姑娘時就跟在身邊的大丫鬟,既有用處,又連著多年的情分,二人一入獄,便猶如斷了沈萍的一條手臂,並狠狠一巴掌過去,打了她的臉面,所以才能激得沈萍怒而去找聞菁的麻煩。
這顧小娘子,小小年紀,到底怎麼想出來這樣一齣戲碼?
怕是那婁萬福即便在牢裡想破腦子,也絕對想不到,他其實是被自己的女婿給坑了……
姜湛想到那婁萬福平常一副人精一樣,然而卻在此事上將他的愚蠢暴露無遺……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顧寶瑛不由瞪大了眼睛,跟金四爺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他這是在笑什麼。
“沒什麼,我就笑笑。”
姜湛見兩人這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不禁又是感到一陣好笑,衝他們擺了擺手,待笑夠了,才是目光溫和的看著寶瑛,“放心,這事我會好好跟沈氏說的,畢竟她叫人燒的,也算是我的產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