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指了指男子鋪到桌子上的圖紙,“喏,就像這扇一般,但凡收割一攏就是七八壟麥子。公子覺得這東西稀奇,是因著以前沒人做出來過,可實際上說白了這就是把人的胳膊跟手放大了,模仿著人割麥子的動作設計的,沒什麼難得的......”
那男子瞧林寶茹說的十分隨意,心裡說不出的奇怪,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可若是說又說不上來。
倒是林寶茹毫無在意他的深沉表情,接著說道:“若公子以後多在民間行走,大抵就能瞧見更多有用的能造福一方百姓的東西。我以前聽說書的時候,曾聽一位老者說過,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只要有需要就會有結果......”
那男子聞言,看著林寶茹越發稱奇。他也算是博覽群書,可卻從未聽說過這般說法。偏生,這話在心頭琢磨一圈,好似當真有些道理。
他愣了片刻,立刻追問道:“那說書人是何處人士?”
林寶茹嗤笑一聲,“公子這話問的,說書人自然是街邊上各個茶攤賣藝的,是哪裡人我還真不知道。也就我爹活著的時候,我同他去趕集時候碰上過那麼一回,往後我多少年也沒趕過集,更沒喝茶的心思,自然碰不上什麼說書人了。”
男子聞言,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若那說書人在,許是他還能請教一番。倒不是為銀錢名聲,而是能說出那些話的人必然深知民間百事......
他又問了幾句,卻再沒聽到什麼有趣的話。加上林寶茹的說辭,並無不妥當的地方,如此倒讓他覺得大概是自個多心了,這姑娘雖然膽大但卻並未有被人教導的跡象,大抵真如她所言,那掠子不過是她心疼幼小的弟弟妹妹而迫得想出的。
男子沒再追問,轉而提起想同林寶茹做掠子買賣的營生。
這倒是出乎林寶茹的意料,原本她瞧著眼前的人該是個官家身份,可如今提及生意,倒是讓她有些拿不準了。
不過尋上門的營生,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況且,眼前的人縱然是商人,也必定不是個普通的,若能搭上關係,許是日後能用得著。
想到這裡,林寶茹就笑著同他細說了一番自個與木匠師傅的約定,隨後倆人就這那約定斟酌篩減一番,定下了售賣掠子的事情。
此時,林寶茹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公子在州城竟也有數家木器店。如今在麥收之時,正好能大力售賣一波掠子。
對於談生意擬定文書契約的事兒,現在林寶茹已經算是輕車熟路,就是說起條文來,都十分嚴謹。
這倒是讓來人心裡越發驚奇,就連那公子身後的幾個衙役都有些驚詫了。
好在知道自家公子是在談正事兒,所以幾人就算奇怪,卻也表現出什麼來。
只是王氏瞧著那幾個人,只覺得腿腳發軟。不過惦記著自家閨女,此時她只硬撐著坐在一邊兒為閨女撐腰壯膽。
“姑娘也知,這掠子已經呈送州府,那便是在下鋪子裡售賣,怕也只能得了這一季的先機。我既是商人,自然是重利的,所以眼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那公子微微收斂了笑意看著林寶茹說道。
林寶茹微微一笑,也不同他客套,直接說道:“公子但說無妨。”
“日後若姑娘再有這般器具,還需先同我蕭家的木器鋪子合作。當然,只要東西合適,價錢上蕭某也不會虧待了姑娘。”
林寶茹瞭然的笑著點頭應道:“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您只管放心。”
她這番表現,神情坦然,落落大方,雖然不說能比得上京城裡的富貴千金,不過那份利落勁兒也夠讓人側目的。
所以,刨除想要試探她的意思之外,蕭子傑對林寶茹本身的舉止就先生了幾分好感。當然,這份好感並不涉及男女之情,純粹就是感觸罷了。
兩方商量好了生意上的事兒,那蕭家少東家自然也就沒必要多留了。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臨走的時候,他還回頭打量了幾眼被關閉的嚴嚴實實的木門,片刻後輕笑一聲離開了。
等里正趕過來的時候,正瞧見那人的一抹衣角,還有兩個身著衙役服飾,且還騎著馬匹的衙役。
他皺了皺眉,柳林鎮衙門裡的衙役,他算是都見過,可卻從未見過眼前飛馳而過的這幾個。
依他看來,這倆人的身架,倒有點像衛所出來的。
不過衛所的人,向來不管衙門的事兒,肯定不可能摻合到一塊去。這麼想著,里正就只當自個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