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村裡人本就沒有什麼大來項,蓋房子造房子又是大開銷,所以自然都是能省則省。自家人咬著牙吃吃苦,能省出不少銅板子來,可比請人上算的多。
不過林寶茹卻並不認同,一來她想盡早蓋好房子。二來,她實在不願意本末倒置,為省那些銀子,耽擱了她研究美容皂跟她大哥學手藝的工夫,那才不划算呢。
所以,娘倆剛開始商量,王氏就妥妥的被自家閨女說服了。
“青磚跟瓦片,五萬塊是五兩銀子,瓦片三千片要四兩銀子,餘下的砂漿跟木頭柱子檁條、青石板,要二兩銀子......”林寶茹把零碎的項合算了一下,而後並做整數,“若是建造咱們的院子加作坊,光可以算得到的工錢料錢跟日常雜花,就要十四兩銀子。”
原本她買宅基地的時候,並沒想過一步到位,就尋思著建一處簡單的土坯房,往頂了天的說,也不過三幾兩銀子。
後來家裡掙錢了,也有了穩定的來項,她就尋思若蓋磚瓦房,多的說也不過比土坯房的開銷多翻個倍。
家裡前院的磚瓦房,加上後院要建造的作坊,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應該銀錢也不會太過框外的。
然而現在真計算起來了,她發現,還是自個太年輕了,沒經過事兒。許多細瑣的開支疊加起來,當真讓人覺得付起來吃力。
王氏聽著自家閨女一樁樁的算出來,也是肉都發顫了,這麼多銀子,可都抵得上她們現在手裡所有的存餘了。這要是花幹了,那閨女的嫁妝可怎麼準備!
“寶茹,要不咱的院牆,乾脆也改成石頭黃泥的吧,我瞧著別人家用石頭黃泥搭的院牆,也挺穩當的。”王氏嘆口氣,探身把裝著自家銀子的幾個布包開啟,“咱家滿打滿算,連帶上你今兒剛收的十兩銀子的定錢,跟之前賣香皂豆和美容皂的錢,也不過十四兩......”
若是都花空了,萬一家裡有什麼事端,可就真一空二百拿不出銀錢來了。再者,過些日子,她還打算置辦新棉被,再尋了木匠打幾件像樣的櫃子給閨女做陪嫁......
林寶茹哪能不明白王氏的顧慮,其實這事兒她之前也想過。不過賬乍一算,那數目是很大,也足夠讓人焦慮的。可仔細拆分開想,她們也不至於沒法應對。
“娘,黃泥牆的確也穩當,可是每每遇上下雨天兒,不都得流一院子泥水麼?而且沒過幾年,都得修補修補,實在不划算。”林寶茹對花錢的事兒心裡本就有一竿子秤,她清楚,有些錢不能省,省來省去最後只會得不償失。
她見王氏的眉頭依舊皺著,不由解釋道:“我跟採茹幾個倒是能打掃,也不怕髒。只是往後咱作坊裡真產了好賣的東西,往來的商戶跟車馬,肯定不在少數。若是碰上陰雨天氣,人家上門來置辦貨物,卻看到咱作坊裡滿院子泥水,那該作何感想?”
“畢竟,咱往後生產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好,賣給的人身份也只會越來越高。若是打根上讓人瞧不上眼,那價錢上可就能差出事兒來了。”
王氏聽她這麼說,也就明白了自家閨女的盤算。她長出一口氣說道:“娘不是擔心委屈你麼!”
林寶茹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湊了過去,靠在王氏肩膀上說道:“我知道孃的心思,只是咱如今是有長久進項的,也不怕把手裡的錢花空了就再沒以後了。再說了,這工錢跟飯菜錢,也不是一次性的開支,所以咱手頭上不至於真空空白白的。”
王氏見她同自個親暱,心裡自然軟乎乎的,只能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嗔笑道:“你啊你,總有那麼一堆道理等著娘,娘說不過你!”
林寶茹眯眼跟著輕笑道:“在家跟前,我可不愛講道理,等以後咱手裡有了餘錢,娘可得給我置辦許多體體面面的嫁妝。”說著,她還像模像樣的掰了掰手指頭一件一件數了起來,“大紅大綠的緞子背面,六斤跟四斤的大棉被,還有四個滿滿當當的大紅包袱。要是沒有,我可是不依的......”
這還是白日裡打魯大娘那聽來的,當時魯大娘知道林家二房能掙錢了,高興的很,拍著大腿說可得讓王氏給閨女多準備些嫁妝。到時候,出嫁的時候,讓村裡那些個老老少少的都羨慕去吧。
當然,身為農家院裡的人,她便是再想,也只能想到比里正家閨女多倆包袱的陪嫁來。至於鎮上那些個富足人家的陪嫁,她沒見過,自然說不上名目來。
那時魯大娘一邊說,還一邊拉著她的手感慨,讓她有些愕然。這傢伙,沒想到古人竟這般心寬,可一點沒她想的那般含蓄啊。
王氏摸了摸她越來越順滑的頭髮,心有觸動的說道:“哎,都依著你,到時候孃親手給你縫蓋頭......”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她一想到自家好端端的閨女要嫁去別人家,心裡就有些難受。
她前半輩子過得稀裡糊塗的,清醒過來後,同孩子們尤其是自家寶茹的感情越來越深厚。甚至可以說,過去多少年都不曾感受到的溫馨,這幾個月讓她感受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