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跟梅老嬸聽他說老孃生了病,趕忙問道:“那你孃的身子可爽利透了?”
李貨郎嘆了口氣,一邊把擔子放下,一邊說道:“哪能好透啊,到底是上了年紀,害了病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好的,且養著呢。我這也是家裡快揭不開鍋了,才同鄰家商量著讓人幫忙瞧著點我娘,我就抓著空出來賣賣東西。”
不管多少,最起碼有個進項,能撐得住一家子的吃喝。
李貨郎瞧著氣氛因著他的話低落起來,趕忙尋了個話頭說道:“說起來,我同你們村李姥爺家還掛著些親呢。還有你們村幾個嫂子做的針線物件,都是我幫著賣的。”
說到這事兒上,王氏就有些驚訝了,“原來你跟李姥爺是有親呢,怪不得每回去,都幫著李姥爺幹活呢。”她說著,就看向自家閨女解釋道,“咱們村都知道,李貨郎是個實誠的,是個熱心腸。以前只以為他是瞧著李姥爺可憐才幫忙的,原來兩家還有這層關係,怪不容易的。”
有了這番話,林寶茹就覺得瞧著有些圓滑的李貨郎,還真比面上和善心裡藏了暗心思的孫掌櫃可靠的多。
別的不說,有趙老叔跟梅老嬸誇讚,還有孃親王氏的話,再加上李貨郎本就常在桃溪村行走,想來不會是個昧良心的。
李貨郎可不知道今兒的買賣是要跟還沒說一句話的林寶茹談的,這會兒同王氏寒暄了幾句,就有些納悶的問道:“嬸子,我光聽趙叔說你們有好物件,不如先讓我瞧瞧?”
“要是針線繡活兒的話,我是勸嬸兒壓些日子再賣。現在農閒時候,各家嫂子大姐的都閒在家裡,做繡活兒的多,所以現在賣是賣不上價錢的。”李貨郎也不說虛的,也不是他覺得王氏沒旁的好物件,實在是農家婦人尋他賣貨的,多半都是荷包花樣子之類的小東西。
說了這一會兒話,王氏性子也放開了些。左右都不是拿捏架子瞧不起人的主,說起話在自然就自在很多了。
王氏笑著搖了搖頭,笑著指了指自家閨女說道:“今兒還真不是我要同你賣東西,是我這閨女有些物件想讓你幫著瞧瞧。”
這年頭雖然講究男女大妨,可也不至於到不能見外男的地步。籬笆院兒的莊稼人,填肚子的事兒可比那些個窮考究的規矩重要得多。
於是被點了名的林寶茹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了一步,笑著同人打了個招呼,隨後就把籃子裡的一塊裝好的香皂豆遞過去。
這回不用林寶茹自個多說,邊上熱心的梅老嬸已經噼裡啪啦把香皂豆的事兒給說了個清楚。
“你瞅瞅我這手,用了幾日那香皂豆,竟也白嫩了許多。”梅老嬸倒不是偏著林寶茹說話,她實在是瞧不上順來雜貨鋪的那號子人,所以但凡能把生意介紹給別人,她都樂意的很。
況且這事兒也就是幾句話,張張嘴兒給人說清楚,讓人得個證兒,既不費心又補費工夫的。
梅老嬸說著,就忍不住唾棄起順來雜貨鋪那樁子事兒來。只是李貨郎一聽這東西竟還賣給了順來雜貨鋪,不由有些遲疑,他是走街串巷的,可也怕惹上麻煩。
畢竟當年順來雜貨鋪告張家逃難的媳婦偷方子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但凡他們有些營生的,都知道當時張家跟那些個同張家進了茶葉的商戶,都賠了不少。
若是順來雜貨鋪再不要臉的鬧上這麼一遭,那可就麻煩了。
梅老嬸見李貨郎有些猶豫,心裡一沉,才有些懊悔自個剛剛竟禿嚕漏了嘴。她有些歉意的看向王氏跟林寶茹,可到底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林寶茹卻不發怯,她也理解李貨郎的擔憂,不過他們擔心的事兒,林寶茹倒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笑著說道:“李大哥也先別拒絕,你且看一下我今日帶來的香皂豆再說。”她說完,又把視線投向梅老嬸,問道,“老嬸兒,年前老叔買的香皂豆,你可還有存餘的?”
梅老嬸愣了一下,趕忙說:“還有一些,那東西好用,我可是省著的。”
說完,她就一扭生回廚房去拿了。臨出廚房的時候,她想起自家老漢之前說那閨女還用一盆子水讓他試試的事兒。於是,看著粗壯實際上很是細心的梅老嬸,還舀了一瓢溫水,把木盆端了出來。
林寶茹感激的看了一眼梅老嬸,然後又借了梅老嬸身上圍著的濺上油漬的圍裙。
她專挑了一塊明顯的油片子溼了溼水,接著就把自個新做的香皂豆拿出來在上邊搓洗一番。雖然水稍稍有些變化,可卻絲毫不渾濁。關鍵是,那塊油漬竟淺淡了大半。
隨後,她又拿了梅老嬸之前用的混著草木灰的那塊,雖然也有去油的效果,可盆裡的水卻渾濁難看得很。
李貨郎愕然了半天,半晌才瞪著眼說道:“我的乖乖,竟這般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