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柴禾裡有枯了的酸棗樹枝......”他說著,就往上勒了勒背上捆著柴禾的粗繩。
林寶茹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過來,下意識的就看向那兩捆高過自家大哥頭頂的柴禾。等瞧見裡面有些枝子上帶著刺兒時,才明白過來大哥的意思。
她抿嘴笑了笑,也不逞強,而是小心避開那些酸棗樹枝,小心幫林滿倉託著柴禾的底兒一塊往家裡走去。
“娘找了魯大娘跟馬嬸子來給咱們做棉衣裳,那會兒你不在,你的身量又跟魯大娘家大兒子身量差不多,所以她就按著大安哥的尺寸給你縫的。”林寶茹吸著氣說道。
還別說,這柴禾可真夠沉的,單是雙手託扶著,就累的她夠嗆。
也不知道,她大哥是怎麼每天沒數的往家裡背。
她記得剛穿越來的時候,她娘王氏也天天去砍柴,一日一捆或者兩捆。那時候,她只以為娘是被生活壓彎了腰,卻沒想到,早在她穿越來之前,一家人幹得活計已經如此繁重了。
林滿倉感到身上的力道輕了一些,但也沒開口說什麼。直到聽了林寶茹的話後,才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餘下的就再沒表示。
這頓飯算不得豐盛,可對於林家二房來說,大概是能拿出來的最好的吃食了。好在魯大娘跟馬嬸子都清楚二房一家的境地,不僅沒有嫌棄,還連連責怪王氏跟林寶茹太浪費了。
那語氣裡,顯而易見帶著心疼。
一頓飯讓大家吃的都很盡興,馬嬸子吃燉菜的時候,才時不時看向林寶茹問道:“寶茹丫頭,這菜怎的這麼鮮美?嬸子家也常用骨頭跟肉熬菜,怎的就沒這滋味啊?”
林寶茹笑著說道:“我其實提前就熬上骨頭了,在骨頭湯開鍋以後,就把火埋在灶膛裡漚著,那熱氣兒也算是燻著鍋底呢,過了一前晌,骨頭湯可不就更香了麼?”
“那不費柴禾麼?”馬嬸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林寶茹知道她這話沒有惡意,純粹是覺得稀罕,畢竟以往二房哪捨得隨便燒柴禾?
於是她解釋道:“使得多添幾根柴,但也算不上浪費。漚剩下的炭火,我就攏到一起放火盆裡燻屋子。嬸子也知道,我家這連炕都是涼的,要是屋裡再不想辦法弄點熱乎氣,怕到了晚間就沒法睡人了。”
馬嬸子點了點頭,瞧著桌子邊上火盆裡一明一滅的火星子,感嘆道:“真有料理,跟你娘一樣,是個過日子的人。”
吃過飯,幾人閒嘮了會兒,接著開始縫衣裳。其實這會兒,棉衣基本上已經縫好了,也就剩收收針腳的事兒了。
她們就盤腿坐炕頭上,說起了旁的話。
正說著話的工夫,幾人就聽到外頭又傳來一陣陣的吆喝聲。接著就聽得在院子裡忙和的林寶茹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大伯孃”。
林寶茹剛把手裡有些凍住的布翻了個面晾上,就聽見有人進了院子。
“老二家的,在家不?”章氏腰裡摟著個木盆過來,瞧見林寶茹打了腔,臉色不由有些難看。不過她倒是沒再敢張口就罵,反倒是對著林寶茹擺了擺手說道,“你甭招呼我,幹活兒吧。我找你娘有點事兒。”
林寶茹的目光落在那木盆上,她洗老宅的衣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一眼就瞧出那盆子裡有劉氏的夾襖跟褂子,還有章氏的馬面裙,底下好像還隱著幾件色淺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往前走了幾步,正好擋住了章氏進正屋的步子,“大伯孃,您這是......要來洗衣裳嗎?”
章氏見她這麼上道,心裡覺得有些怪異。不過見林寶茹開口問了,她也就點點頭說道:“你奶奶總說你娘洗衣裳洗的乾淨,這不讓我拿了剛換下來的幾件過來麼?說來說去,還是你們可你奶的心呢。”
林寶茹扯了扯嘴角,對於章氏睜眼說瞎話的能耐越發敬佩了。不過她瞧著章氏也夠臉皮厚的,前頭兩家都撕成那般了,全村誰不知道老林家兩房的汙糟事兒?
偏生人家轉頭就能不在意,前頭先來想讓採茹跟採荷去給她領孩子,後頭就送來髒衣裳!
不過這人啊,也真是記吃不記打,非得要讓人看了笑話才知道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