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灶臺上,林寶茹瞧著燜了半晌午的骨頭湯。等鍋裡的湯汁已經奶白奶白的了,她才心情頗好的往裡加了些切好的酸菜絲,還有之前她一直捨不得吃的蔓菁幹跟乾菜葉。
灶臺裡的火時不時發出個噼裡啪啦的聲響,而鍋裡也散出了氤氳的香氣來。只是一些尋常的菜罷了,卻生生勾的林寶茹先嚥了咽口水。
她瞧著鍋裡的燉菜差不多了,於是起身拿了高粱杆縫成的籠屜溫上苞米餅子。而後,蹲下身去有一下沒一下的開始拉風箱。
其實林寶茹自個都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竟然還能想起小時候姥姥做飯時候教她的話。燒肉燉湯要先大火噴香,而後小火熬著。
在她幼年時候,那個算不上富裕的小山村裡,姥姥就算只熬骨頭都能熬的比旁人家香上幾分。
那時候,姥姥就告訴她,做飯就跟過日子一樣,貪不得快,就要慢慢熬著。就像那一鍋骨頭湯,熬的工夫長了,就能把骨髓的香都熬出來,可不就比別人家的好喝?
只是所謂有舍就有得,她先得捨得那點柴禾......
林寶茹想著想著,忽然就有些惆悵了。前世裡,除了姥姥一心念著她之外,父母親人多半是塑膠情。尤其是在父母再婚後,她幾乎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可憐。直到父母直到她手裡從姥姥那繼承的房產得了賠償後,才上來訴說母女情跟父女情,更甚者都情深義重的訴說著對她的不捨跟虧欠。
可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無論他們是痛哭流涕,還是勃然大怒,乃至到最後對她的破口大罵,在她看來都是那麼可笑。
現在想想,林寶茹忽然感覺大概一切都是冥冥註定的。若不是前世被父母嫌棄送到鄉下姥姥家,她也不可能學會那麼多生活技能,以至於現在能得心應手的用著古老的方式生火做飯,更不可能忍受眼下破敗的生活環境。
灶臺前被火燻的十分暖和,使得林寶茹的臉蛋都多了幾分紅潤。她聽著鍋裡的湯汁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抽了抽鼻子聞了聞四溢開的骨香味,滿意的停了手上的動作。
想著今兒也算是待客,總不能太小氣了。所以她把鍋裡的菜盛出來用大碗扣上後,又舀了一瓢涼水倒進去,用炊帚把鍋底刷乾淨。
待到鍋裡殘留的水汽滋滋的被燒乾了,她才再度添了一小勺凝固的雪白豬油進去。那小塊的油碰上滾燙的鐵鍋,瞬間冒出一縷白煙兒來。
緊接著,她就放了些碎蔥花進去,待到爆出了香味,又放了些昨日炸幹了的豬肉酥,待到烹出肉香了,她把案板上剩的一些泡軟的白菜乾跟酸菜一股腦倒進去。
看著炒好的菜,林寶茹嘆了口氣。若不是家裡沒有蒜讓她任性的炒蒜蓉,這豬肉酥炒酸菜,一定能做的更美味的。不過眼下也不差,至少有肉有菜,等她再煮個苞米粥就全乎了。
這麼想著,她一邊刷鍋就一邊喊道:“娘,讓大娘跟嬸子先別忙和了,咱們先吃飯。”
她說這話的工夫,採茹就一臉喜氣兒的小跑著出來幫她端菜拿碗了。
林寶茹瞧她小臉上全是笑,不由打趣道:“這是誰家的俊妹子啊,笑的可真好看。”
林採茹知道自家大姐又拿自個逗趣兒了,小臉不由就更紅了。不過她還是沒忍住,湊到自家大姐身邊小聲報告道:“大姐大姐,魯大娘說過幾日給咱抱條小狗回來,娘應了......以後,咱們就院子裡就小狗了......”
果然是孩子心性,不管生活如何,都喜愛養毛茸茸的活物。
其實林寶茹對於養狗的事兒,心裡很是贊成的。雖然說桃溪村大部分的人都淳樸老實,可架不住也有翻牆頭生了壞心眼的人,更何況她們家現在的情況,無依無靠住的茅草房那小小的籬笆莊跟矮牆頭,根本擋不得人。
所謂矮牆防君子不防小人,能養條狗,最起碼還能多重保障。
況且對於自家這幾個小蘿蔔頭來說,這些年既缺小夥伴陪伴,又缺少關愛,養個活物大概對她們的成長也會好一些。
她這麼想著,就笑著說道:“那要是養了狗,你跟採荷可得好好收拾著院裡啊,以後要是養了雞鴨,也得拾掇著,可不能任由它們在院子裡拉粑粑。”
林採茹點了點頭,鄭重的保證道:“大姐,我一定好好拾掇咱們院子。”
倆人依偎在一起,烤著灶膛裡的火說了一會兒話。直到苞米粥煮熟了,林寶茹才打發了她帶了採荷跟小山出來洗手,而自個則出門去尋自家大哥。
林寶茹剛下了自家門前的土坡,就瞧見林滿倉揹著兩捆柴禾正上坡了。她趕緊上前伸手打算提一捆,可林滿倉卻稍稍錯了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