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子聞言,並沒露出任何輕視的表情,摸著下巴想了想,才說道:“庫房倒是有一匹半布,比姑娘手下的也不次,只是在運來的時候染髒了。若是姑娘有興趣,我就讓人拿出來讓姑娘瞧瞧,要是姑娘瞧了想要,那我就做主每丈便宜十文錢給姑娘!”
這價格,不可謂不誘.人,王氏甚至都有心答應下來了。
只是林寶茹卻並沒有輕易點頭,她挽住王氏的胳膊,攔著了王氏欲要上前的動作,眉眼帶笑的說道:“不知我們能否先看一看那布?”
就算再心動,她也得知道那布是什麼顏色,染了什麼汙漬,是否會影響穿著。
若是她自己,也好說,可對於心思敏.感的採茹跟採荷,一件新衣服就可能是她們幾年來最不敢期盼的禮物。若是衣服帶著無法清除的汙漬,那這份驚喜也就大打折扣了。
說不定,要是碰上大伯母章氏,許是還會被嘲笑一番!
她想的仔細,說話也大.大方方,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怯懦跟羞臊。
掌櫃子沒有因著她心眼多而不悅,只是笑道:“那是自然,我也不能讓您摸瞎買物件。”說著,他就扭頭吆喝了緞子櫃檯剛剛給林寶茹冷臉的夥計,“順子,去庫裡把之前南邊送來染了髒的布拿出來。”
小夥計見自個剛剛瞧不起的人,這會兒跟掌櫃子說的很是熱鬧,心裡早就七上八下了。如今又聽掌櫃子吩咐了話,他哪裡還敢怠慢,一溜煙的就往後院跑去了。
順子回來的很快,許是擔心拿的不夠,所以他乾脆就將庫裡剩下不好賣的布都抱了過來。
“掌櫃子,這位姑娘,這些都是咱們櫃檯上清下去的布......”
林寶茹沒有提那夥計之前的態度,更沒因那會被輕慢而指責夥計什麼。
現實逼人,現在的她,只想買到物美價廉的布跟棉花,又何苦為著個夥計再生是非?
要是她手中有足夠的餘錢,或許還會計較一番,可現在她是當真沒那心思。
那粗布是褐色跟暗灰色,上頭不知為何蹭了許多油漬跟血跡,許是蹭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以至於一整匹布相同的位置都被滲透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使得沒辦法清理乾淨的布,如何都賣不出去。畢竟,誰樂意把好端端的布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便是做個肚兜夠不夠。更何況上邊還有陳舊的血跡,說起來,也有些晦氣。
掌櫃子見她低頭瞧著也不吭聲,就解釋道:“這血是豬血,前些日子清庫,店裡就把這布放到了院子裡,結果正碰上肉鋪裡送了剛宰殺了的豬肉過來,肉鋪夥計也不當心,把肉塊放到布匹一旁,結果滲出的血水就把布給染的更髒了......”
這話裡有幾分真假,林寶茹並不清楚。不過他既然能這麼說,又主動拿出布來買,想來不是為非作歹留下的人血。
她看著那油漬跟鐵鏽色的血跡,心裡有了盤算。
“掌櫃子,這些染了髒的布,我們就都要了。再勞煩掌櫃的幫我扯一身七尺的褐色粗布,一身六尺藍底白花的,兩身四尺粉底白花的,再添一身兩尺半的黑底紅道的布。”她收了轉身的步子,又看了看邊上暗灰色跟青綠色的料子說道,“這兩樣也各來五尺。”
“若是您不嫌麻煩,就再幫我找一匹軟一些的白布。”林寶茹沒有羞怯扭捏,將自己打算添置的一股腦報出來。
那掌櫃的顯然也沒想到她竟要的這般全,一邊招呼了夥計幫著裁剪,一邊拉家常般問道:“姑娘這是要做被子用?”
“恩,不知掌櫃的這裡有沒有代做棉衣跟被子的呢?”
掌櫃的顯然沒想到她這般問,不由奇怪道:“代做?”
林寶茹點點頭,解釋道:“就像我家急做的,或是遇上喬遷來需添置新被褥但又不願意負擔成品那般貴的,尋人幫著做針線也是常有的。若是您這裡有人能代做,那我們倒是能省些事兒......”
掌櫃的聽了這話,眼前一亮。若是剛剛只是有幾分客氣,那現在他的語氣裡可就多了一絲熱絡。
“咱們店現在沒有,不過家裡的婆娘跟弟妹們倒是清閒著,若是姑娘今日不急著取,我就讓人幫著做好?”
林寶茹聽說店裡沒有代做,就沒再多提。其實她也是隨口一問,畢竟前世時候,在商場許多家紡店都提供定做棉被的業務。而她不會做女紅,又想著讓家裡趕緊添上厚衣裳跟厚被子,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要是沒有,那就不勞煩您了。您給算一下,這些物件要多少錢?”林寶茹心情頗好的問道。
掌櫃子掃了一眼櫃檯上的東西,略略撥弄了幾下算盤就說道:“這有了汙的一匹半布是六丈,正常是一百八十文,現在我算姑娘一百二十文。這些花布,一百一十八文。棉花您一共要了五十斤,這樣我再贈您三斤棉花,算下來應該是一兩四錢二十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