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買好的糧食跟肉,又去了布莊。說是布莊,可在冬日裡家家戶戶都會添置厚衣裳的時候,他們也會賣棉花跟針線。
今兒店裡生意不差,鎮上跟附近村裡的人家都趁著年根底下,給家裡的大人孩子買做新衣裳的布。更有那些常年在外做工的,也會狠狠心買些好料子給婆娘跟孩子用。
所以這會兒,粗布櫃檯那倒有了幾分冷清,連夥計都沒一個。
林寶茹也不不用夥計招待,只管拉了王氏走到粗布櫃檯。她對做棉衣裳沒什麼經驗,只能向王氏問道:“娘,咱們家一人一身棉衣裳,得買幾尺布幾斤棉啊?”
王氏也清楚自家閨女的打算,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就不做了,多給你做兩身像樣的,再給你哥跟倆妹子添置些......”
說著,她的眼眶又開始泛紅了。閨女現在已經跟劉家換了婚書,雖然日子沒商定,可卻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她是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給閨女,以彌補自個的罪。
林寶茹心知王氏的心結,可這事兒她也沒法勸,就算她想勸那也不知該怎麼說啊。
“您別老想著我跟劉家的事兒了,先不說有沒有轉機,便是沒回轉的可能,這親事也不一定是差的啊。”林寶茹拉了王氏走到櫃檯邊上,一邊看著粗布樣子,一邊笑道,“都說劉家少爺為人不著調,是個混不吝,便是幫咱們專門打聽了內情的魯大娘說起來,也只是說他遛狗鬥雞,戲弄夫子罷了。可要是真說什麼傷天害理大邪大惡的事兒,他不也沒做過嗎?”
“他雖然是個紈絝,是不少人眼裡的笑話,可說不定也只是任性了一些啊。”林寶茹見王氏一臉鬱結似是還想說什麼,只好鄭重其事的看著她說道,“娘,在老林家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我連一直欺辱著我們,對我跟妹妹們要打要殺要發賣的奶奶跟大伯孃都不怕,難不成還會怕個到現在還不能成事的混子?”
“可是娘這心裡就是難受啊。”王氏砸了砸自個的心口,聲音有些哽咽。
林寶茹知道,王氏多少是能聽進去這些話的,於是笑著繼續安慰道:“他帶人去奶奶家鬧那麼一場,卻沒有牽扯我,話裡話外還是在意女子的名節的,所以他心底應該不是個壞的。再說了,若是真論起來,他也算是對咱們有恩了,戲文裡不是都說了以身相許報恩嗎?”
若不是劉書來昨兒白天鬧騰的那一場,讓劉氏跟章氏有了收斂,也讓老林家在村裡跌了面兒,指不定晚上的分家也不會那麼順利。
況且,他那麼做,也的的確確是讓二房感到痛快。
“好了好了,這麼多人的,哭哭啼啼的讓人笑話。”
林寶茹好說歹說,總算哄得王氏眉開眼笑了,“打小你就是貼心的,這會兒還來勸娘。”
娘倆挑起了布料,卻沒發現林滿倉黑黝的臉龐上神情有些不好。
“小哥兒,來幫我們扯幾塊布,再拿幾斤棉花......”
林寶茹心情頗好,可惜剛閒下來的夥計對她這樁買賣卻並不上心。
那夥計掃了林寶茹幾人一眼,見幾人都穿著舊衣裳,看那衣裳磨的都瞧不出樣子了。他心道這幾個人定然只是窮農戶的,便是買也沒得十幾文錢,還不若在緞子櫃檯上買一尺來的貴。於是,那夥計只裝作沒瞧見,扭頭又去招呼起別人來。
林寶茹見狀不由皺眉,她原本並不知道要不要進這家鋪子。後來是瞧著這鋪子里人實在是多,且好多都是農家模樣的人進出,所以想著鋪子裡的布料跟東西應該是實惠的。
卻沒成想,來買東西竟然遭了冷眼。
不過她倒沒有氣惱,一則是這種情況下氣惱也無用,二來她的確還沒氣惱的資本。
“算了,娘,大哥我們去別家瞧瞧。”手裡有銀,她還不信買不著和心的東西,又不是買什麼龍肝鳳髓的。
正當她拉著王氏招呼了林滿倉往外的時候,就聽得一個笑呵呵的聲音打櫃檯裡的簾子內傳來。
“姑娘留步。”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撩開簾子打外頭進來,“是咱傢伙計不懂事兒,您莫要惱了,這樣我親自給您丈量尺寸怎樣?”
林寶茹看了一眼出來的男人,只見他笑眯眯的看著這邊,而一旁的小夥計臉色也有些發白,心裡也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不知道這些粗布,怎麼賣?”林寶茹見自家孃親並沒有拿定主意要買布,甚至還露出猶豫的神情,乾脆她就自己看著掌櫃子開口詢問了。
掌櫃子眯眼笑道:“這些粗布看著糙,實際摻了棉,穿著也十分柔.軟。”
掌櫃子一邊介紹一邊說道:“這邊的布,都是三十文錢一丈,帶花色的是三十五文一丈。您看,您要多少?”
林寶茹摸了摸那些布,果真如掌櫃子所言,看著不起眼,但手感粗中帶綿。只是價格卻比她預想的要貴上許多,她原想著,按著買肉的價格,一丈布也就十幾文錢,哪知道竟然要三十文。
她略作遲疑,又問道:“那有普通的粗布嗎?或者便宜一些的,我要的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