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殊言的問話讓涼亭中將軍府的女眷們啞口無言。
該如何解釋呢?難不成直說,如今姜承林不在,我們就是要排擠大房的女兒,好讓二房得利?
姜念菡可不管他們這些彎彎繞繞,一時之間,她腦子裡全是那個悅耳無比的提示音——“墨殊言的好感度提升”——這是否意味著,她距離完成系統的任務不遠了?
她站在原地,白淨的小圓臉上滿是美滋滋的笑意,老夫人和姜柳兒都閉口不言,碧桃站在下首著急,正想伸手捅一下自家主子,好讓她趕緊反應過來在墨殊言面前告上二房一狀才好。
誰知碧桃還沒動手,便聽得耳邊柔聲一句:“回王爺,臣方才無意中瞧見,姜二小姐受姜老夫人吩咐,一直在後廚中忙活準備今日的茶點,此時宴席將近尾聲,她才得了空出來見客。”
姜念菡微微蹙眉,若是由她出頭解釋,趁機告老夫人偏心二房,未免栽贓陷害得太過顯眼,即便墨殊言看不出她的小九九,晉太妃作為後院女眷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
可若是一個旁觀者來替她解釋呢?最好便是一位與將軍府無關,但與晉王府有關的人物,不用地位顯赫,只要能在墨殊言面前說得上話便好......
她猛然回頭,只見依舊是一身白衣的白亦河並肩站在自己身側,依舊是如春風拂面的氣度,哪怕是如此近距離地觀望,也看得出他面容俊朗而柔和。
捕捉到姜念菡的眼神,白亦河微微一笑,衝她微不可見地眨了眨眼。
就這一剎那,姜念菡心頭一悸,比桃花還豔麗的紅暈悄悄漫上了雙頰。
“這......白神醫......”無論如何,戲還是要演的,她強行鎮靜下來,垂下頭道,“今日王爺和太妃來訪,恐後廚的下人們不知如何招待貴客,我才自願去幫忙的......”
她刻意咬重了“自願”二字,流轉的眸光怯生生地落在了晉太妃與墨殊言的面上,不過一瞬便立即收回:“這是最後一道茶了,前頭太妃、王爺與祖母吃了不少甜口的點心,我恐下人們不知如何烹煮收尾的清茶,特意親手煮了送過來,還請王爺、太妃與祖母品嚐。”
話音剛落,碧桃立即將托起茶盤,將壺中透亮的茶水一一倒在亭中眾人的杯中。
趁著眾人分神在收尾的清茶上時,白亦河緩緩走至墨殊言的身邊,他一言不發,但腳下的動作似乎有微微一滯,隨後才又沉實地塌上了亭中鋪著的柔軟綿厚的長毛波斯毯上。
墨殊言素來好茶,再加之這清茶的確烹得極好,口中點心的甜膩餘味被微苦的茶香緩緩消解。
“姜二小姐雖然姍姍來遲,但的確讓本王印象深刻。”許久,他才放下茶盅,淡淡道。
他這句話自然是有用意的,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定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老夫人雖沒見過太多的世面,但好歹也吃了幾十年的鹽,很快便迴轉過來笑道:“承蒙王爺厚愛了,菡兒她比柳兒和蘭芷都大些,平日裡便口舌笨拙,不愛見客。老身恐她無意惹惱了太妃與王爺惹禍上身,這才令她好生在後廚待著,也恣意些。”
寥寥幾句,便將老祖母體貼資質愚笨的孫女兒的心思勾勒出來——姜念菡在心中啐了一口,老夫人這憐愛的神情和真摯的話語,簡直能以假亂真了,一面給她扣上笨拙魯莽的帽子,一面又為自己偏心二房開脫,不愧是在後宅中鬥了幾十年的老狐狸。
今日相看,雖說墨殊言與晉太妃沒有一錘定音,但任誰都看得出,姜念菡無疑是最得他們心意的那個姑娘,就連那些個下人心中都篤定了,二小姐怕是馬上便要飛上枝頭了。
可姜念菡走出花園的時候,心頭卻有些慌亂——她知道,有個人在後頭跟著自己,而且那腳步聲並未刻意收斂,她知道那是誰。
走至府中較為僻靜的一處竹林,她看四下無人,這才嘆了口氣,轉身道:“白神醫,有話直說吧,再這麼跟著我,恐怕下人們看見了便要嚼舌根了。”
果然,一道白影現身在她面前,白亦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笑道:“聽聞姜二小姐習過武,不僅暗器擲得準,而且聽聲辨人也在行啊。”
他一提暗器,姜念菡便是一聲長嘆——果真是他乾的。
今日被老夫人強行推到後廚幫手,她自然是沒打算讓姜蘭芷如願以償大顯身手。在後廚忙活完了,她便順手從廚房中揀了塊尚沾著油漬的果皮籠在袖中,悄悄潛到了涼亭附近觀望。
這宴席是她親自吩咐張羅,前前後後好幾道點心與茶水,到了姜蘭芷提出獻茶的時候,她命碧桃上去替下一個收拾亭中茶具的丫頭,順手將那果皮丟在了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