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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青未若探囊取魂

落櫻宮,落英繽紛。庭槐影碎,被風揉。

未若與冥王由仙姝引著,被安置於落櫻宮主殿落櫻殿。殿外庭花,影碎,被風揉。

“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未若見一枝庭花,絲絲夭棘出莓牆來,不禁語道。

“天闕庭花,無土植根,皆因意念幻化所成,”那仙姝聞未若言,款款回首,迷惑又慰藉道:“少主竟將這一院繁花,都看作了那粉褪殘妝的荼蘼,吟哦出這般傷感的詩句,倒似少年老成了。奴勸少主勿以當前處境為念,只當在落櫻宮作客幾日,事情查明,自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仙姝將未若、冥王分別安置妥帖於東西兩殿內,見二人無甚事吩咐,便退下了。月華初上時,又來奉侍晚餐,果真是當作客來待的,不似對待囚犯般苛責哪怕一分。

未若卻無心用食,待仙姝退下,從衣襟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錦囊來,又變化出‘奈何劍’,自破一指,將血滴於錦囊之上。未若的錦囊,本是收魄用的,但凡被他滴過幽冥之血的錦囊,錦囊與錦囊之間,便會架起血橋,彼此吸引,哪邊力強,便會被吸向哪邊去。

之前被黃金力士吞入腹中的那個錦囊,曾經吸附了蘇龕給離與的那些的神牌的魂魄的,也有他的血在,故而和他現在手中的錦囊,彼此聯結起來。

話說那黃巾力士,因自負而吞噬了沾有幽冥血的未若錦囊,卻不料,那幽冥血,寡厲得緊,在他五臟六腑內,腐蝕折磨他,五內俱焚,燒得他每日狂飲黃河水,都不能止消那消渴之症,卻是如何也不能將那錦囊排解出來。

按說黃巾力士被折磨得形銷骨立,眼見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未若這端,要將那錦囊吸附他這邊來,是輕而易舉,探囊取物的事兒,可是無奈未若自己的功力修為,之前都悉數奉送到了芷兮身上,他現在,不過形同凡人,與氣息奄奄的神士黃巾力士相比,也不過勢均力敵。

未若看不到,在那端,黃巾力士腹內的錦囊,剛被強行從五臟根底,吸附到喉嚨間,他自己便力氣耗盡,恰在此時,卻又聽到殿宇外,嘩嘩嚷嚷,傳來含念尖細的嗓音:“捉賊啊!賊在麝燻殿!”

未若一聞麝燻殿遭賊,便騰地而起,這一分心,兀自吐出一口血來,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芷兮便被安置在麝燻殿。他也不管自己走火入魔,便捂著胸口向殿外跑去。

只見含念身後,早便集結了一群生靈,都是現下被一同幽禁在落櫻宮的諸色人等:魔尊與其隨侍,首當其衝,其後是流離苑神裔,然後是冥王、未若、白芷,人群最後,甚至還有瘋癲狐後亞女,當真是落英雲集。

一行氣勢洶洶到了麝燻殿前,屋內還有‘禪位、封后’之類的離與的慼慼簌簌之語傳出。含念直接撞開了麝燻殿的厚重的門,賊當然沒捉到,卻見少典帝離與,抱著芷兮,諸生靈一時錯愕,面面相覷:這場面,那像‘捉賊’,倒更似‘捉姦’......

“少典帝,還真是多情啊!華燈初上,以帝王至尊,為一罪人,奉侍羹湯,還攬懷相慰,許以帝后之位。”含念卻顯得一點兒也不驚訝,款款道來,甚是志在意滿,不能不讓人覺得她是故意有意為之。離與本是背對殿門而立的,聞言,慢慢轉過身來,將芷兮擋在身後,那芷兮,兀自窘迫,滿靨若爬滿薔薇,面若桃花羞赧。

“新帝色令智昏,讓我等這些平白被幽禁在落櫻宮的人們,如何相信新帝會秉公執法!”魔尊先發難道。

“非新帝之過,實乃眼前這個,連自己是白芷還是荼蘼都分不清的,芷兮,用狐媚術魅惑之過。”含念本意,也不是要尋離與的過錯,不過是藉機,來為難芷兮罷了,於是道:“清君側,先要清此以色惑主、野心攀爬的女人。”

芷兮隨躲在離與身後,卻被指得難以為情,兀自氣憤。先前離與話裡話外指出她有覬覦天地野心,又是鳳麟洲軟禁,又是在這麝燻殿允諾她‘禪位、封后’之類的虛名時,她便內心裡覺得憤懣,還不待爭辯上一句,就被眼前的含念,錚錚暴露於眾人之前,教她難堪,這憤懣,便又加了幾分。

她從離與身後走出,指著含念道:“我,何時野心攀爬了?”不料,與她同時,和她幾近異口同聲的,居然是嘴角還掛著血的未若,但聞那未若義憤填膺:“她,何時野心攀爬了?!”

芷兮看著未若,離與也看著未若,眾生靈都看著未若,誰都沒有想到,連離與都誤解的事實,此刻,竟是,曾經視芷兮為眼中釘、肉中刺,咬牙切齒要殺之而後快的冥界少主未若,來為芷兮冥這一聲不平。

“看來,枯藤老妖,為了救你而死,倒讓你這恩情,都記到她身上、為她報不平了?!她剛才可是在殿宇內,親口指責少典帝曾試圖阻止她吞吐天地的野心,將她軟禁於鳳麟洲。更有後面的休循論術,昭昭為證。”含念自作聰明道:“可別忘了,芷兮從前,還可被當作枯藤老妖的遠裔外孫女,但是,她的身份,現在早被揭曉了,她不是白芷,跟枯藤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是一個野種,一株荼蘼!”

這話說得,在未若聽來,何其可笑。倘若他不曾在心中認可了芷兮是一株荼蘼,仙姝帶他初入落櫻殿時,他滿眼裡如何將滿庭爛漫繁花,都看成了是荼蘼呢?

他此舉,與報恩無關:“休循論術,以公平為鑑,照你的邏輯推來,凡是去參加休循論術,不都是覬覦天地的罪靈麼?又何止她一個。”

“你,你竟偷聽牆根。”芷兮關注的重點,卻不在此,只在偷聽上,於是越發,紅暈漫腮,氣含念非止一人偷聽,還同領著這麼多人來偷聽,於是不知所措。

在芷兮的邏輯世界裡:總有些想法,自己想想便好,為人知,便覺齷齪;總有些狂言,自己嘟囔嘟囔便好, 若為人聽,便覺難嗆無顏;總有些言行,做便做了,公諸於眾,便覺不堪,有無地自容之感。 芷兮,不是生活在陽光下能燦爛微笑的人,她的內心,陰雲密佈,雖不似小人般苟且傷天害理,確實在於落落大方上欠些火候。

“離與現在都稱帝了,堂堂少典帝,都曾為你這般紅顏禍水,做過樑上君子,現下又做牆下小人,我本不是君子,而是女子,又何怕人叫我偷聽牆根,含念何嘗不可也為你做回樑上君子,牆下小人”含念說這話時,脈脈含情望著離與。離與在牆外徘徊,擔心牆內的芷兮時,原來含念,竟也在麝燻殿另一側的偏殿內,偷偷透過窗欞,望著離與。

人都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離與不是在捕蟬,身後,卻也有含念關注著,意在將那嬋娟,置於不堪之境。

“你方才撒潑耍鬧本事呢?倒是也敢讓眾人看看麼?不會只在少典帝跟前,才這般吧?”含念見芷兮被揶揄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又添油加醋地刺激著芷兮那無能的只在親近面前才敢發的火氣來。

芷兮上唇咬著下唇,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的訥訥寡言,實在與面對著離與時的恣意任性,不是一般形容。或者,從這時,她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少典帝,過去的離與面前,何嘗不是恃寵而驕呢?

“傾慕,還是監聽,我想,含念郡主,倒是分不清了” 青未若擠開人群,擋到芷兮面前,替她解圍,向含念說道:“你以‘捉賊’為幌,帶著這麼多人,聽別人談情,倒是覺得很雅觀麼?試問世間有情之人,那個不曾說些私語,倒都是對坐無言或者擺擺大道理的?你自己得不到,就要來壞芷兮的清譽。我看你是嫉妒得,發了狂癲之症。

未若一個從不曾體味情為何物的冥界之人,此刻卻在這裡與以狐媚見稱的含念,論情。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因嫉妒而癲狂呢?他說這話時,再做不到之前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因為比起含念,他自己更像一個得不到之人,只恨夜半里,芷兮嗔斥怒罵、撒嬌耍性的物件,是少典帝,而不是他了。又怎麼會是他呢?他連愛,都只藏在最隱晦的角落。

這一語‘狂癲之症 ’,他甫一說出,便後悔了,因為昔日被他誤當作母親的瘋狂的狐後,不也是因為情,而瘋癲的麼?況且狐後也是出自墨系狐族,和含念同宗同屬,他現在因為要護芷兮,竟不小心,傷到了他曾經敬重也想呵護的瘋癲狐後這個自己的假母親,更何況,現在,那瘋癲的狐後,竟八九不離十,是芷兮的生母的。他這一語,到底牽傷幾人,他也不知道了。

可是,瘋癲的狐後,自是瘋癲,不會將此放心上;芷兮也還來不及認這個瘋癲的婆子當母親,還沒有生出母女之情 自也不在意;含念倒是有幾分放心上,畢竟她卻是出自嫉妒,又恰和狐後同宗。不免得口上又要挽回幾分:“照你這般說,覬覦天地,狐媚惑主,倒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了,是非曲直,也不在計較了。”

“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離與衝含念大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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