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陸夢箋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也是在這樣略顯昏暗的房間中,他的身影在‘門’口的光影中,顯得那樣安寧,就像此刻。
“把‘藥’喝了。”身影走過來,將‘藥’放在‘床’邊的桌上,接著轉身往外走去。
“哎,你等會,”陸夢箋掙扎著坐起身,渾身疼得好似‘抽’筋剝皮。那人不耐煩的回頭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將軍府嗎?”陸夢箋顧不得那錐心的痛,又驚又喜脫口而出。
“什麼將軍府,你腦子摔壞了吧!”
“林岱莫,你別裝了!是我啊,我是夢箋啊。”
“什麼夢,白日做夢,‘藥’放這,你愛喝不喝。”
他摔‘門’而去,陸夢箋的心由滾燙轉而降為冰點,明明就是他,那張臉,還有眼睛,分明就是他,還有那冷漠的表情,分明,他不想認她。
可是他看她受傷,熬‘藥’給她喝,顯然還是在關心她,或許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吧,陸夢箋自我安慰,可是為什麼會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藥’苦,心更苦。
陸夢箋一覺醒來時,已是月上梢頭,房中燃著一盞豆大的油燈,那個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背對著陸夢箋的埋頭扒飯。
“妮兒啊,你醒啦,餓壞了吧,”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陸夢箋一哆嗦,一位滿臉褶子挽著小纂的老嫗神出鬼沒般出現在‘床’腳處,慈愛地看著陸夢箋。
“額,大娘,我不餓,謝謝您,”陸夢箋話音剛落,肚子立馬不爭氣的傳來一陣咕嚕聲。
“妮兒啊,都睡了一天了,怎麼可能會不餓呢,祥子,快去盛碗飯給人家姑娘吃!”
祥子不聲不響放下手中的飯碗,迅速取出一隻陶碗,連湯帶飯一股腦舀到碗裡,重重放到桌子上,重新端起碗狂吃一通。
“祥子?他叫祥子?”陸夢箋驚撥出聲,將老嫗嚇了大跳,祥子回頭白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碗丟到‘門’口的水盆裡,刷洗乾淨。
祥子同林岱莫長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中刻出來一般,可兩人膚‘色’卻是黑白分明,林岱莫自幼養尊處優,相比祥子不知要白多少倍,可打眼一看,真難以將二人加以區分,不過祥子的眼中明顯多了幾分滄桑和世故。
老嫗是祥子的孃親,人稱孫老太,方圓三里之內無人不曉孫老太“愛管閒事”的美名,可她命太硬,三十出頭便生生守了寡,生下幾個兒子也早早夭折,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祥子這一個孩子。
孫老太在街上看見官差沒好氣地扛著陸夢箋,伸手一‘摸’尚有氣息,心裡覺得可憐,非‘逼’著在府衙當差的祥子求了這受傷的‘女’子回來,沒想到這一管閒事就耗盡了兒子一個月的俸祿,祥子急的牙癢癢,可拗不過老孃的‘性’子,只能自掏腰包為她請醫看病。
陸夢箋在孫老太家住了數天,她的傷雖好了大半,已經可以下‘床’慢慢走上幾遭,可她似乎開始越來越‘迷’戀這種生活,每天可以看到跟林岱莫一模一樣的臉,即使祥子對她不理不睬,她也覺得欣慰。她甚至覺得,如果能生活在這裡,也是好的。
沒等尤子期做好回京都的準備,悠悠突然出現在了尤府中。尤子期萬念俱灰的飲了兩天酒,整個人似廢了一般,暈暈乎乎躺了半天,一睜眼看見悠悠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伸手‘摸’‘摸’悠悠的臉,卻‘摸’到一手淚水。
“悠悠?”
“娘不見了,哇……”悠悠跑了那麼久的路,又累又難過,一聽見尤子期的聲音便忍不住大哭起來。
“什麼,你娘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尤子期腦子總算不再發‘蒙’,呼地直起腰身。
悠悠掰著手指掰扯不清,尤子期也不再多問,當即備馬往京都趕去。
連夜趕到京都別院時,院中還是沒有陸夢箋的身影。管家怕被少爺罵,早就發動全體下人出‘門’尋人,可尋遍了周圍十里都沒見到她的身影,眾人心中都湧起不祥的念頭,可誰都不敢說出來,生怕一個不是惹得尤子期大怒,如此所有人都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