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蘇瑾瑤聽懂了。黑衣大漢他們是正規軍,不知道在哪個戰場上失利之後做了逃兵,逃到這裡就佔山為王了。
後來又有逃難的村民流落到這裡,平巴山的逃兵們將他們給收編了。就放在前面的兩座山上。
至於他們之前看到山寨裡的鞦韆,估計是早些年逃難來的村民之中還有小孩子。這些年小孩子長大了,但沒有女人繼續生孩子,鞦韆也就慢慢的荒廢了。
試想一下,除了搶,確實不會有女人願意嫁到山上給山賊當媳婦。
但是換一個角度來想,這裡的山匪或許沒有多麼壞,起碼沒有禍害百姓、強搶民女上山來。
黑衣大漢又指著古尚卿,道:“你這個小子,口口聲聲說什麼收編。你又不是朝廷的人,談什麼收編?若是想要仗著你有些功夫,硬要滅了我們的寨子,或是(bī我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qíng,我是不會屈服的,定要和你們爭個魚死網破。”
說完,黑衣大漢退後一步,和他(shēn邊的弓箭手站成了一排,手裡的長槍也由倒提變成了橫握,槍尖一抖,挽了個槍花,道:“來吧,我莊廉堂就會會你們兩個小傢伙。”
原來,這黑衣大漢叫“莊廉堂”?
蘇瑾瑤表示沒聽過,正要說話。
但古尚卿眉頭緊緊的皺著,想了一會兒,問道:“那……你認識馮驥合嗎?”
“那是我們主帥。”莊廉堂一連驚訝的看著古尚卿,眯著眸盯著他看了又看,繼而手裡的長槍猛地一抖,竟然直接就衝了過來。
這一下來得淬不及防,蘇瑾瑤也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舉著鸞鳳錐迎了上去。
沒想到,古尚卿突然大喝一聲:“住手!她是古承鐸,古將軍的女兒。”
“什麼?”莊廉堂明顯就是一愣,手裡的長槍僵在了半空,不向前刺,也不向後收。他的一雙虎目緊緊盯著蘇瑾瑤,上下打量著。
“哥?”蘇瑾瑤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古尚卿這句話說的是自己。那麼,“古承鐸”應該就是她爹的名字了。
古尚卿眯著眸,牙關緊咬,雙手緊握成拳。半晌之後才冷冷的答道:“當年,古承鐸將軍戰死沙場,你們卻……做了逃兵。你們對得起他的遺孤嗎?面對他唯一的女兒,你還敢揮槍?”
“是她?怎麼會是她?”莊廉堂用手指著蘇瑾瑤,嘴唇都是哆嗦的。
半晌之後,他手裡的長槍“砰”的一聲就砸在了地上。而莊廉堂那高大的(shēn軀也頓時矮了半截,“撲通”一聲跪在了蘇瑾瑤的面前。
蘇瑾瑤已經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黑衣的大漢莊廉堂,應該就是當年戰場之上的逃兵。他們逃走了,而自己的父親卻血戰到最後一刻,為國捐軀了。
雖然蘇瑾瑤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姚兒,但此時此刻,她竟然隱隱的生出恨意來。
莊廉堂跪在地上,“砰砰”的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道:“小姐,我們……我們是迫不得已啊。當時朝廷遲遲不派兵增援,糧草也消耗殆盡。留下也是死路一條啊。”
“那不是你們臨陣脫逃的理由。”蘇瑾瑤忽然喊了一聲,手裡的鸞鳳錐就朝著莊廉堂刺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為什麼有種強烈的憤怒和深深的絕望。
她不是因為自己絕望,而是想到在當時的(qíng況之下,父親所經歷的一切而難以平靜。
叛逃的先鋒官
蘇瑾瑤能想到,在那個時候,那個是自己父親的男人,要面對強敵的攻擊,還要忍受部下的背叛,更是要承受著孤立無援的局面,心頭該是多麼的絕望啊。
因而,她手下毫不遲疑,也沒有半點拖拉,只想一下子就將這個莊廉堂刺死。
就在蘇瑾瑤出手的同時,那十幾名弓箭手突然一起衝了上來。
但沒有人揮刀,而是齊齊的跪了下來,高喊道:“少主,請手下留(qíng。”
少主?蘇瑾瑤愣了一下,手下稍顯遲疑。
但莊廉堂卻在蘇瑾瑤停手之後,硬生生的朝她手裡的鸞鳳錐撞了過來。
蘇瑾瑤猛然間覺得不對勁兒,在莊廉堂撞過來的同時,縮手後退,才沒有讓莊廉堂一下子斃命。
不過莊廉堂這一下撞的又狠又楞、猛,咽喉距離蘇瑾瑤的鸞鳳錐又近,縱使蘇瑾瑤及時抽手,還是刺破了頸上的面板,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那十幾名弓箭手立刻跪著挪了過來,有人直接按住了莊廉堂,怕他繼續尋死。
也有人跪伏在地,不停的哀求,道:“少主,其中另有原由,請您不要怪罪莊大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古尚卿也走了上來。把蛇骨鞭交在左手,右手輕輕的攬住了蘇瑾瑤的肩頭,想要給她一點安慰。
蘇瑾瑤的心忽然就覺得空落落的,又酸又澀。她還是第一次因為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有了這麼大的悲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