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成看都沒看我一眼,說,開什麼玩笑?誰有空兒跟你開玩笑?你等著,我馬上就到,需要多少,抽我的血。我他麼就是張若雷。我整容了。
我簡直不要太震驚,看著他,自然也看著他在我的目光中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這下他也不瘸了。這人有病,心裡健康,有情緒負債。好玩兒麼?
然而我現在也沒有心思追究這個,尾隨他跑了出去,我在路上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
“捨不得,又不敢回來,於是去整了個容。你沒發現我們聲音很像麼?或者我們的背影?你智商可能真不線上,居然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還有第一次我以高天成的身份跟你在一起,你不覺得那感覺似曾相識麼?你居然一點兒也沒有!”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那張臉?整容?怎麼可能?他那背影什麼的,是,有時候我是感覺似乎是有那麼丁點兒的熟悉,但,我從來也沒敢往那方面想啊。
更何況......
“我不信。”我說,這幾乎是最本能、最原始的反應。
“愛信不信。”他說,車子上了一座高架橋,“家裡,我的保險櫃裡,有我全套的整容的手續,還有整容以後拍的那些個影片,你還可以驗我的DNA,不過這些都等陳唸的事情結束了再說。”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我簡直..........
到了醫院,高天成穿著拖鞋朝裡跑,看來他是真的急了,拖鞋後來都被他給跑飛了。卻見大廳裡幾個熟悉的人影阿東、蕭晗、萬茜、陳念、梅森、萬歡。
高天成喘著氣停住,他那麼聰明,自然是幾乎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著了蕭晗的道兒,但他徑直朝自己的兒子陳念走了過去,半蹲,然後上下打量陳念,寬大手指撫摸自己兒子的前額、鼻子、眼睛、下巴,再之後把陳念緊緊攬入懷中。
“陳念,你沒事。”他用下巴摩挲自己兒子的頭,“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告訴爸爸你沒事兒。”
我隨後趕上,便看見這樣一幕,也是先跑過去看陳念,確定他沒事,然後目光掃過梅森,再然後才是蕭晗。
我問蕭晗,你什麼時候發現他就是張若雷的?
蕭晗笑笑,附在我耳邊,輕輕說:我說過沒?你的男人我都睡過?
“是你自己反應遲鈍。”
阿東也早知道?
我見阿東目光躲閃,便知道他原來也知道。就瞞我一個人。我有那麼蠢麼?
我把拖鞋扔在地上,高天成,噢不,張若雷乖乖趿起拖鞋來,我對蕭晗跟阿東說:你們先帶著孩子們回家吧,我有點兒事兒要跟他談。
可當真換下我們兩個,世界俱往矣,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愛?
不愛?
什麼是愛?
真要撒狗糧或者給我的讀者灌雞湯?
不知道。
我可以原諒,時至今時今日,我可能仍舊會原諒他於婚內跟別的女人攪在一起,但就是沒有辦法完全釋懷。我也好,他也好。可能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做到完全釋懷,於是才跑去整形。我們有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乖巧懂事,不用我們操什麼心,有完整而稍嫌張揚的事業版圖,有看似契合的形與神,看似人間一切美好都離得我們那樣近,這樣還有什麼不滿足?
人生苦短,該原諒就原諒,我跟他都沒剩下多少餘生的儲值,有什麼不能在一起?
那天之後,我們徹底分開,他恢復了自己的身份,我則搬到老宅,老宅裡一切依舊,連客廳中間那盆綠植都生意盎然,還有我當初撬淮平屋子的那個書桌,抽屜的鎖還是壞掉的。
我開始週轉於各大公益活動,反正張若雷並不限制我花錢,蕭晗來找我,說之所以會揭穿他是想讓你們重歸舊好,不是想看到你們是這樣的結局。你們倆加一起都一百多歲了,有什麼矛盾非要拿婚姻當籌碼?
拿婚姻當籌碼?
我沒有。
我只是覺得有點兒累了,也有點兒倦了,婚姻或者愛情於現在的我來說,就像調味用的雞精,有,可能更鮮,沒有,我也樂得享受生命的原汁原味。
就這樣而已。
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徹底的原諒他,於是選擇分開,也許到了八十歲的時候,我終於可以說服自己徹底原諒他,到時候再說。
餘生那麼短,一小時的委屈我都不想再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