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條臉回身朝我走過來。
“你瞅瞅你那點兒出息,沒辦法想辦法啊,就在這兒麻爪玩兒啊?你看看人家高先生跟阿東,有啥事都能比劃,你再看看人家蕭晗,你再瞅瞅你,動不動就兩手一攤,沒辦法。你也好意思,好歹現在你主持這麼多家公司。”
我瞪了她一眼。
“我就是啊,我就什麼也不是。有本事你讓高天成跟阿東回來。我就慫,我就是麻爪。怎麼著?”
刀條臉拿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我,手指是金雞亂點頭。
“你瞅瞅你,你瞅瞅你,你瞅瞅你那點兒出息。”
我懶得理她。不過有她這樣的人在身邊也好,是個近人,刀條臉最初到我身邊時話很少,我對她也沒什麼好印象,現在兩人在一起,常讓我能生出相依為命之感來。她說話我也不走心,我說什麼她也不挑理,兩人如今已談不上什麼
賓主,沒有血緣的一家人吧。人在這世上,同夥兒還是得有的。要不然太寂寞。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詳情又不說,開始還以為你一切成竹在胸。現在這麼一瞅,原來心裡一點兒打算都沒有。我可跟你說啊,再怎麼說萬歡就是個孩子,萬茜跟了你這麼久,為了你的事兒把自己的弟弟都搭進去了,你可不能讓她再失去自己的兒子。”
“那對方說了,不然就得我付出代價,說那一切都是我出於某種私心在造謠,在誹謗。就得站出來讓我頂這個雷、背這個鍋。”
“背唄。”刀條臉倒大方非常。“你是個成年人,你瞧,”刀條臉語氣十分溫柔,“這麼多年了,你的雷頂得還少嗎?鍋背得還少嗎?再多背一口能怎麼著?再說了,你這麼大歲數,啥名聲不名聲的,網上那些人都看不著臉兒,見不著面,你怕他們幹什麼?”
我十分氣憤的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看,直到把她看得發毛,這才輕聲吐出一句:最毒婦人心。
“怎麼著?我不是人啊?我不要臉面?我還得在外面混呢。不過對方也不是沒許以厚利,說是隻要我同意對方的這個要求,他們就會把市政規劃的一個大專案給我。”
“噢?”刀條臉看著我,“空口無憑,再說那人是管教育的,怎麼把這個肥差給你?噢,我明白了,那個姓趙的是管這個的。”
我打了一個響指。
“不笨嘛。”我說。
刀條臉將下巴枕在沙發靠背上,“這可怎麼辦”
她語氣中也不無耽心。
“你也別耽心,你耽心也白搭。沒點兒智商這局破不了。”
這回輪到我刺激她。
“那倒是。”刀條臉不上道。兩人同時陷入沉思。
“對方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最後通牒?”刀條臉驚詫。
“嗯唄。”我點頭如搗蒜,“這也是威脅。意思是,如果我不能在今晚12點前低頭就範,人家也會做事。挖出萬歡的祖宗十八代來,我最怕是他們知道萬茜的底。萬茜年輕時做過的事兒一言難盡,李剃頭就更不用說了。輿論這種事兒你知道的,人嘴兩層皮,前一秒捧你到天上的人下一秒就能把你踩進十八層地獄。算了,別想這些,先去學校接孩子吧。”
叫了司機,我們驅車趕往學校,對方是打了陳念跟梅林的主意,不過我們這邊安排妥當,對方並未得逞。其中的驚險不必說,據說有個兄弟還受了點兒皮外傷,我讓刀條臉給那人安排了營養費。
刀條臉說這雖然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你把他們當自己人看,他們中的大多數會跟你肝膽相照。現在想找個肝膽相照的人難。
“我曉得。”我告訴她。
看見了梅森跟陳念,天大的煩惱暫
時煙消雲散,陳念依舊沉默時多,梅森依舊講話時多於沉默,學校的奇聞秩事每天都似乎講不完,於孩子們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我有次就跟刀條臉說,現在的孩子都像是七仙女剛下了凡塵一樣,瞅什麼都覺著稀奇。或者等他們大了,看透了這個世界才會懂得這世界原本不好玩兒,不過紅塵這回事,有來有回,來的代價是生,走的代價是死。而人都貪生怕死。
正好是放學的點兒,車堵得夠嗆,陳念跟梅森很快腦門頂腦門,不知正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並不再理會我。我一個人看著車窗外,暗自揣測如果遇到此事的是高天成,是阿東,是蕭晗,他們會如何應付。隔一會兒我又開始想自己如果是對方的話,會不會言而有信。
於前者我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但於後者我很快得出答案。
不會的。他們不趁機出手捻死我已經算厚道。做人不能婦人之仁,我如今坐到這個位置,便早該拋開性別之見,手底下那麼多人跟我混飯吃,我還有陳念,還有梅森,還有萬歡,我的生活亦不容有失。
既如此,這個局該怎麼破?不過大方向我已基本明瞭。
到了家,梅森看見萬歡格外親切,萬歡這段時間笑模樣多了。據說他十分成年人的對刀條臉說,我媽希望我開心,我不想讓她失望。成年人的世界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力挽狂瀾,但我有義務讓她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