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不再糾結於金先生的身份,一定都得等他痊癒再說。他的腳踝傷處也果然如金先生所預期,以最快的速度痊癒。
“不紅了。”阿東說。
下一天,他就又說,“不腫了。”
又隔了一天,阿東驚疑的看著自己已經痊癒的腳踝。“不疼了。”
“我可以吃龍蝦了嗎?”他問萬茜,萬茜給他的回答是一記白眼。好吧,阿東在這樣的時候並不計較女人的白眼。
第四天,阿東在早飯過後輕輕彈跳兩下,對著金先生。
“天啊,你這是從哪兒弄的靈丹妙藥,批次生產不?高先生,我們可以弄一些拿回國內去賣,肯定賺翻了。”
商人就是商人,總會為錢、為那些蠅頭小利奔波。
兩個月。
金先生在心裡對阿東說,你不會活過兩個月。命都沒有了要錢幹什麼?金先生長大以後從來沒缺過錢,組織出手闊綽,如果實在沒有錢,找條肥羊威脅要割開他的喉嚨就是。
阿東嚷嚷著吃過了早飯要跟高天成出去走走。
“幾天都困在家裡,都快被海風給吹髮黴了。外面什麼都有,好看的姑娘,海風,沙灘,細風。”
高天成說今天不想出去。
“那我自己去。”
阿東有些任性。
金先生不敢抬頭,他聽見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快要跳出他的喉嚨。他有些緊張,在心裡思量這是不是自己朝阿東下手的最好機會。但分析完利弊,他很快意識到哪怕阿東在這樣的時候落了單,他也能找個正當的理由出去,哪怕阿東躲在某個海灘岩石的背面,躲過了海灘上所有人的目
光,但金先生跟阿東一起出去這件事兒就足以讓阿東的死跟他姓金的扯上關係。
金先生站起來。
“你要陪我一起去嗎?”阿東發出邀請。這真是個意外的驚喜,他跟阿東都不是蠢人,兩人對彼此的底細都心知肚明,明裡暗裡都在較著勁,兩個男人心裡十分清楚。
“噢。”金先生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萬茜。
萬茜正在收拾殘局,那些殘羹剩飯在她手裡變得井然有序起來,那些垃圾散發出混亂的味道,她一次最多端過七八個盤子,高得有些離譜,金先生看到想要過去幫忙,卻被萬茜拒絕。
“不用你。快快快,快點兒起開,你現在插手只會幫倒忙。”於是他退到一邊,看著她收緊的腰身和緊實的小腿,心想我跟她結了婚,是真的扯了證,這是金先生第一次跟人結婚,會是他最後一次嗎?
他不知道。自從賣給組織他的命運就不再是他自己的命運。別人的人生劇本或者都是由老天來操刀撰寫的,而他的,組織怎樣編他就得要怎樣演,演得不好還不行。他沒有自己的人生。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他是個平凡的又略有小成的小夥計,娶一個自己心愛也愛他的女人,兩人育有一子,在某個幾乎與世隔絕的不知名的小鎮裡有棟自己的房子。
金先生需要不停的提醒自己,才能跳出自己現在在萬茜面前扮演的角色。組織的用意他不知道,組織從來不跟他們這些人解釋任務的原由和目的,他們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又一枚的棋子。
棋子只是人娛樂或者交際的手段,棋子不配擁有感情。
“怎樣?”阿東再一次發出邀請。“去不去?”
“去。”這一次他幾乎不假思索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