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我問。
“走了。”高天成答。
“幹嘛去了?”我坐下。
刀條臉過來,用屁股頂了我後背一下,“去洗漱,這副樣子來吃早餐。”
我報怨她越來越沒有個侍候人的樣子,但是她不置可否。我趿著拖鞋穿過客廳,發現梅森正揉著惺忪的睡眼,也坐到餐桌邊。刀條臉幫他盛了粥,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說“寶貝兒,沒睡醒吧。快!喝口牛奶提提神。”
這個重男輕女的傢伙,我心裡頗憤憤不平。
上班的路上我想到了李剃頭,我希望他怎樣呢?我希望他是生是死呢?後來終於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生死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十分冷漠,哪怕他是萬茜的男人。哪怕知道他並非真的不愛萬茜。試問,一個沒有那樣愛萬茜的男人是絕計不肯為她犯險,為她做那樣多的。有些人就是不擅表達,他們的愛要當事人從細枝末節中去抽絲剝繭,要像福爾摩絲一樣。
可惜的是萬茜永遠不會知道了,那孩子也不會知道了。她們不知道是好的,至少,那個叫李剃頭的男人這樣認為。
命運,總愛這樣捉弄人。
“阿東,”高天成不在的時候我問阿東,“高先生沒跟那個姓李的達成什麼協議吧?!”
阿東一怔,繼而明白我
在問什麼。
“沒有。甚至沒再談這件事兒。高先生只是把要安排的事都安排妥當,告訴他隨時可以走。”
“那人肯輕易放手?我不信。”
阿東笑笑,“我也不信。”
“知不知道那個殺了李老二的是什麼人?”
“生面孔。我們查了。從前沒在江湖上出現過。這種人,給錢什麼都肯幹。不問是非黑白。幹一票就走,也無跡可尋。”
“不管怎麼樣,你們兩個”我說,“不要捲進去。你們出了事,我和梅森......”
阿東看我一眼,沉默。
一週後,半夜,有人急促的敲門。高天成去開門,撲進來一個血葫蘆似的人。我忍住喉嚨裡的驚聲尖叫,第二個反應就是回過頭去瞧梅森的房間,高天成把人扶進來,噢不,確切的說是拖,那人這回真被打成了篩子,渾身上下都沒一處好地方。
我趿著拖鞋跑進去,反鎖了梅森的房間,打電話叫來阿東,然後跑進去拿醫藥箱,李剃頭額窄尖腮,我媽曾經告訴過我,這種沒有好面相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腿有點兒哆嗦,我想幫他止血。不是出於善良,可是我堵住一個地方,另外一個地方又汩汩滲出血來,我堵住另外一個地方,又有其他的地方汩汩滲出血來,血迅速染紅了地毯,我跪在上面,一壓,那血便印在我衣服上。
怎麼這麼多的血?他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喘氣,嗓子裡嘶嘶啦啦的像在拉風箱,高天成想讓我進去,但他低頭看看李剃頭,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
李剃頭抓緊我的手,真的特別緊。
“別說話,”我要哭了,眼淚就在眼圈兒裡打轉轉,一眨眼就能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