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東將自己的嘴唇貼在梅森的額頭上,“他好多了。”
他抬起頭來看我,“你快,去睡會兒,你瞧你的臉,多憔悴,女人不能熬夜。白天你照顧他,晚上他就是我的事兒。晚飯時間我叫醒你,不然現在就開始睡,我怕你半夜醒,睡不著。”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卻仍舊逞強不肯離開,於是阿東把枕頭扔過來,讓我在他的床上盹一會兒,我還不習慣在他面前躺下睡覺,於是就那樣靠在床頭,沒想到竟睡了過去,等我再一次醒來,見阿東正在給梅森餵奶,梅森的精神也好多了,不知何時,阿東將一張薄毯子搭在我身上,我伸手掀開了那張薄毯子,然後晃晃頭,起來,看
了一眼阿東懷裡的梅森。
“他好多了吧?”
“好好休息,多喝水,這兩天別大意,沒問題的。”
“阿東,你怎麼那麼喜歡孩子?”我問他。阿東笑笑,我想阿東一定不知道我其實醒過一次,他正在逗弄梅森,他朝著梅森輕柔的喊,“爸爸、爸爸、爸爸......”
我不知道他是在教梅森喊他爸爸,還是隻是無意識的重複那個單詞,因為我們大家都知道,一般小孩子都會先喊“爸爸,”,也許,他只是想讓他適應他的語境,以便將來更快的教他說話。
那天晚上,梅森的一切狀況都平穩,第二天我想去上班,他留下來照顧孩子,他說不想讓梅森在這種時候來回折騰,我說我留一天也沒有關係,公司現在一切都上了軌道,一天不去死不了人。
於是兩個人都留在家裡,我躊躇著應該給康生打一個電話,我想約他出來把那件事情說清楚,但是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什麼也不說,任由他繼續做無用功也不太合適。這讓我十分糾結,而且我跟康生沒有任何過節,相反,某種意義上說,我跟他之間相處一度愉快。臨近中午時分,康生來了電話,他說他已經把電話打到公司裡,聽秘書說梅森病了,他要來探望。我說不用,但是他說他已經到了小區外面。
我看看阿東,說“康生在小區外面,他知道梅森病了,要來看一看。”
阿東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表態,於是我讓康生進了小區,他一路暢通無阻,好在他並沒有誇張的捧著一大束玫瑰,看他空手而來,我先是長出一口氣,阿東抱著梅森跟他握手,兩個男人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齷齪。
這讓我放心不少。
“梅森怎麼樣?”康生問。
“沒事了,你不必跑這一趟。”阿東回。
“我是想,反正我現在是閒人一個,我可以代為照顧梅森。”
“不需要。”阿東臉又陰沉下來。
“我在美國去孤兒院做過義工,所以我會照顧小孩子。”康生強調。
“那也不用,他有家人照顧就好了。誰也不如家人。更何況我們熟悉他的脾氣秉性和習慣。”
傭人端出水果來,幾個人落座,但其實沒有什麼話好說,無外乎圍繞梅森,國內國外對孩子的某些文化和教育思想的衝撞。康生十分健談,阿東一如既往,不怎麼搭話,說到一半時刀條臉跟傭人相約出去說要買菜,臨出門時她朝我擠眉弄眼,我在心裡呼喚上帝,知道那女人成功把這場面弄得更為複雜。以阿東對這件事情的敏感和他本身的睿智,他不會不知道刀條臉和傭人的用意旨在為我和康生這對單身男女創造機會。
阿東也覺得自己應該回避,更何況梅森已經
在他懷裡睡著了,他說,“我要把他送回到他的床上去。”
康生點了點頭,還問他是否需要幫忙。但是阿東搖頭拒絕了他。
於是,客廳裡便只剩下他和我。我有意迴避,卻又覺得那樣做有點兒幼稚,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把話說開了就好。
但我猶豫著,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說起,畢竟,拒絕人、有技術含量的拒絕人更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智慧,我承認我並不能處理好眼下的情形。
“嗯......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我低著頭,我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康生這一次回來總是喜歡直視我的眼睛,他的目光直白得、燙得嚇人,我不太敢直接接住他的目光。但這樣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鼓勵了他,他覺得這叫東方式的欲迎還拒,或者叫嬌羞。
可是天知道我這把年紀,已經很難用肢體語言再很好的詮釋“嬌羞”這兩個字。
“so,”康生攤攤手,“ilikeyou.”
他看著我的眼睛,我沒到他能這樣直接。
“我不想浪費時間。”他說,“我們都不年輕了,中國人說,人生苦短,但是我希望我們兩在一起以後,能一共分擔苦,那苦可能會被減輕,而那甜若在一起分享,人家說,則會double。”
我站起來,“康生,我謝謝你!但是我現在並沒有作好準備。”
“我可以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