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成對我說:“我跟你說過的吧。狼要吃掉羊,不是因為羊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只是,他們只是想吃掉他們,僅此而已。”
他背對著我,燈光將他的影子斜長的投向地板。
“孩子,我當然要。你身家清白,恰好,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了。當然,你那個提議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條件。你當然可以滾蛋,不過,這個城市裡的一草一木,一絲一麻你都不能動。”
他轉過身來。
“就這條件?”
我問。
他點點頭。
“deal.”我說。然後轉身回房。到了房門口,我說,“我有個條件,讓我和張若雷一起走。”
他又開始笑了,我討厭他的笑容。
“你愛跟誰走跟誰走。重點是,以我對事件的瞭解,張若雷根本不會跟你走。”
我倔強的站著,儘管覺得後背有點兒疼,心也有點兒疼。
“不會的。你在編造故事,我知道。你想打垮我。想要讓我相信,張若雷不是的,我愛他,他也愛我。至於你?你在你的錢裡、在你的陰謀裡腐爛吧。你一輩子得到的所有,都不過是有目地的,充滿了交易的,你以為你真的騙了那些女人的感情?才沒?你自己也像只鴨一樣,你負責填滿她們的空虛,女人常常感到空虛,你以為是在拿她們取樂?哼!其實,是她們在拿你取樂。”
我轉過身來,“她們像我一樣,活得既無目標也沒什麼意義,只好醉生夢死。我們需要你這樣的男人,讓自己看起來矜貴。其實我們跟你在床上的時候,只不過拿你當個工具罷了。短暫的快樂,可以讓我們忘記生活的愁苦和無望。我們閉上眼睛,你就會幻化成我們心裡的最愛、最愛的那個人,你?不過是個工具罷了!甚至連工具都不是,只是個道具。”
我把面孔對住他的面孔。以為他會氣得七竅生煙,就像他也以為會把我氣得七竅生煙一樣。
但是我們都沒有,我們兇殘的撕扯彼此,想看到對方痛不欲聲、鮮血淋漓的樣子。
但我們都失敗了。
他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然後從我側臉一路滑向下巴,以食指輕輕抬起我的下巴。
“鬧夠了沒?”
他輕輕皺著眉頭。
“相信我,如果不是我會扭斷你小巧的脖子。”
我朝前伸了伸他口中的我的小巧的脖子。“呶,拿去,扭斷它。”
他牽起我手來,我們朝客廳的沙發走過去,坐下。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說,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低著頭。
“是我去找的蕭晗,我只是想告訴她,你懷孕了,我突然間想定下來,跟你在一起,把這個孩子撫養成人。我建議她也跟張若雷好好過日
子,然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你並不會相信我。其實我也不相信我自己,我老了,也累了,在得知你懷孕的那個剎那,我突然間很想很想,跟你白頭到老。”
“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只好讓你對他死了心。相信我。別再往槍口上撞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如果他真有心,他會來找你,他會來帶你走,別再執著了。你為什麼一定要陷入那種無限迴圈的死迴圈裡、不撞南牆不回頭呢?我配不上你嗎?”
他抬起頭來大惑不解。
“你真的不愛我麼?你想一想,你真的不愛我麼?”
他問。
後來,他的目光在我的目光裡一寸一寸的退了回去。
是的,可能,至少,是比張若雷差了那麼一點點,我想起來那天我們站在酒店衛生間的長廊裡,他憤恨的抓住我,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在那之前,我跟張若雷剛剛見面。在看到張若雷的剎那,我忘記了身邊有他。
但,在沒有張若雷的每一個日日夜夜裡,我的身邊又只有他。
我哭了,“究竟你說的哪一句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