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您買來了上好的蓮霧。”她說。
我朝外走,她也朝外走,她肩膀很寬,裹在得體的衣服裡把那衣服纖維都撐得分崩離析。
“我去給您切水果。”
“謝謝!”我說。
我和萬茜走了出去,坐在客廳裡看了一會兒電視,後來我覺得有點兒困,便去睡覺。等我醒來時,發現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傭人告訴我,說萬茜已民經先回去了。我看了看錶,是傍晚六點一刻。
“我睡了多久?”每天白天睡覺都會讓我覺得有一剎那的恍惚,我目光呆滯的呆在空落落的客廳裡,電視機徒勞的開著,裡面演著編劇們瞎編亂扯的混亂人生,許多無所事事、整天發白日夢的主婦和老人們看著他們,寄望某一天自己的人生也可以逆襲,像電視裡一樣,哪怕自己不是白富美,但一樣有個富有多情的男人來對她們死心塌地。
慌誕的劇情,但是人們喜歡。
人們喜歡戲劇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們可以藉由劇中人虛擬的人生來完成自己未竟的人生。
生活實苦,所有人都需要找一些樂子。
比如那些在現實生活中不太如意的男人們,他們就喜歡那些廢材成材的,一路修仙打怪,成長為都市大佬,身邊美女如雲;而女人們、女孩子們就喜歡那些白馬王子、白馬王爺的橋段,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擁有完美人生。
所有人的內心挖起來都可鄙且可怕,他們都渴望不勞而獲的人生,都希望呼風喚雨。
馬雲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世間只有一個奧巴馬,但太多人覺得自己就是奧巴馬。
“人生箴言no.1:千萬不要自視過高。”我喃喃自語,仍舊沒從懵懂中完全清醒過來。
有人推門而入,我回過頭來,高天成,阿東。
“怎麼樣?”高天成徑直奔我而來。
“糟糕透了。”我想對他說,但衝口而出卻是,“我遇見蕭晗了。”
我看見他那張臉在黃昏的燈光裡變得越來越可怕。
“她跟我說,你告訴她我懷孕了。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我對他說。我瞅見傭人的眼睛裡充滿著不可思議,而阿東則識趣而又充滿妥協的遊步進自己的房間裡,不大一會兒,他換了家居服出來,阿東的家居服就是黑色的背心,黑色的運動棉線褲子,一雙夾腳拖鞋,大多數時候,他打著赤腳,春夏秋冬打著赤腳,他什麼也不穿。
“我們單獨聊聊。”高天成說。
我笑了,笑容特別虛弱,有被命運擺佈的無奈,也有被自己搞砸的頹喪,我覺得我自己的表情簡直生動極了,恰到好處。
“突然間又不想談了。”
我很情緒化的說,“沒人跟你說嗎?孕婦十分容易情緒化。”
他看了我一眼,再之後我們上桌,餐桌頭頂有一盞餐廳燈,被垂得很低,那些菜沐浴在金色的燈光裡,變得光彩照人,煞是可愛呢。
我胃口很好,吃了很多,總覺得肚子裡像有個無底的深淵,怎樣也填不滿。
認識了淮海和張若雷以後,我發現,女人填不滿的除了悲傷,還有慾望。
幾人沉默的吃著飯,彷彿那些食物不是食物,而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必須一心一意的對付它們,直到將它們全部都消滅掉,除了將它們盡數消滅,我們似乎無事可做。
高天成低頭扒著飯,臉冷得嚇人,但吃到中間他幫我夾了一口我愛吃的菜,然後又在我想吃掉一支巨大而醜陋的蟹角的時候及時阻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