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我一定會讓高天成保重,那些是出自最真心的祝福。以後人生軌跡裡,他和我們可能再也不能相交,但會遙遙祝福彼此,因為實在沒有交惡的哪怕是一點點的必要。
萬茜為此還跟我哭過一場,鼻涕、眼淚一塊兒流下來,說你能不能不走?
但這座寫滿我傷心故事的城我又實在並不留戀,這真著實讓人遺憾。每一處、每個細節、每個這城市的得意、落魄以及辛酸處,都讓我傷感,當然,我會想念萬茜、阿東、甚至是高天成,但也僅此而已。
萬茜曾說,我們幾個不足以讓你留下嗎?你?和張若雷?我們仍舊在一起。以後這城市裡舍我們還有誰?
萬茜甚至用上了激將法,說“怎樣?你怕她嗎?不是她的對手?”
多難得找到同道中人,多難得我們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太過不易,所以才會太過捨不得。我想起許許多多,萬茜飛車救我,她回過頭來,看著我身體裡汩汩流出血來,那血濡得車座洇紅一大片,像半抹殘陽鋪在江面上。她看著我,眼淚流出來,死死握住方向盤,油門幾乎踩到底,好像末路狂奔;我想起第一次去她家,第一次看見她崩潰失態,第一次看見她穿著帶有卡通圖案的睡衣;想起她照顧我、想起跟她在午夜的街頭狂奔,她向左,我向右,風把我們的頭髮撕向不同的方向,後來被追回時,她跟那港佬兒的手下喊:“我是梅子!我才是梅子!”
.......
我桌上放那請諫,我時常拿出來看,開始不敢拿,只敢跟它對視,婚禮日期定在月餘以後,那紅色常能刺痛我的眼睛。
後來我開啟,看裡面的照片。一對璧人,驚為天人。郎才女貌,他們站在一起真的登對。有一剎那,我懷疑我才是他們中間那個不應該存在的第三者。他
我手覆上張若雷的臉,“他”眼淚溢位眼眶。
“他”
我把那請諫放在一旁,背過身去,任淚水在臉上肆虐橫流。
“他還會認出我來嗎?他真的傻了嗎?他怎麼會同意跟蕭晗在一起?他懷裡藏著那條項鍊......”我拉開抽屜,從最裡面把那條項鍊拿出來,握在手掌心,直到那金屬有了我面板的溫度。
那天過後,高天成沒有回過家。開始我以為他是真的忙,後來才知不是,
他故意在躲我。於是我搬走,告訴阿東,讓他回家。
人一輩子有個家不容易,家不應讓人望而卻步。我希望他抬起頭來,那盞燈在他眼裡依舊溫暖,那扇門仍是他每一次回來的熱望。我希望他抹去跟我的一切回憶,美好的、不美好的、銀貨兩訖,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我希望......
阿東說,嫂子......
但他只來得及叫出這兩個字喉嚨就哽咽。
“我會想念你們!”
我說。
環顧那間房的四周,竟生出留戀來。門開處,高天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我多怕他會問我“不走行嗎?”
我一定會走。
我們都知道。
他和我都不是婆婆媽媽的人,我們更知道。
再說了,銀貨兩訖,這是我們達成的共識。人與人,能談錢別談感情,談感情傷情,談錢又真的傷感情。好在我們之間並沒什麼感情基礎,這真真萬幸!
一收拾才曉得自己在這裡的行李並不多,一個小小的包,裡面常穿的幾件衣服。大多數居然都是高天成著人備下的。收拾完,阿東等在門口,伸手接過,幾雙眼睛看那包,沒有人說話。我環顧四周,心裡沒有舍,也沒有不捨,朝高天成伸出手來,兩人握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