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你們休息吧。”
張若雷揚聲朝外喊,門外很快寂然無聲,我小心翼翼湊過去。
“剛才你說的,都是真的?”
“啊!”
他說。
我追著他問。
“那什麼時候?”
“我安排,我安排。”
我不知他是在敷衍我說的還是真的,但這種時候絕對不太敢質疑他,也不敢逼得他太緊。
“沒騙我?”
“沒有沒有。”
他擁住我,兩人重新躺回床上。那晚我睡得極香,在夢裡見到淮平,淮平仍舊是從前的樣子,穿從前愛穿的衣服,長得比從前稍高稍壯,笑容特別陽光,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看見我,喊“媽。”
然後我就醒了。
醒來時見天光已微明,張若雷不知何時已經起床,我赤腳下地拉開門。
“先生呢?”
保姆被我問得一愣,沒答,回身朝客廳沙發上瞅,張若雷正端正坐沙發上,見我問他,忙不迭跑過來,一臉緊張。
“你找我?”
我舒出一口氣,轉身進了屋。
他尾隨而至,嘴裡絮絮叨叨。
“梅子,你找我,你找我什麼事兒?”
我回身上床,拉過被子來蓋到脖子,又覺蓋得太緊,有點兒喘不過來氣,於是又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他坐我床邊,手裡忙活著幫我把被子往下拉,一面俯下身繼續追問。
“怎麼了?梅子?你是哪兒不舒服?還是怎樣?找我什麼事兒?”
我閉上眼睛,他坐我床邊呆了一會兒,再隔一段時間,我聽見他刻意輕微的、離開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邊。
門“咔嗒”一聲,我睜開眼睛,又打著赤腳悄悄走到門邊,聽見張若雷在小聲交代。該給我吃什麼啦,幾點讓太太睡個午覺,注意增減衣物,千萬不能讓我一個人出去......
事無鉅細,交代得清清楚楚,沒聽完,我作賊一樣又躡手躡腳往回走。
剛到床邊我又折返,他沒說幾時帶我去見淮平。見的是生的淮平還是.......
那一整天我心神不寧,換了好幾次衣服,老保姆眼光狐疑,不停在我身上打轉。
“太太,您這是.......一會兒要出去見客。”
我仔細端詳鏡子裡的自己答非所問。
“阿姨,您看,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好看。太太您穿什麼都好看。”
我轉了一個身,前前後後看自己。
“會不會覺得太過隆重?”
“沒有沒有,太太,您穿什麼都好看。”
我回身瞅她一眼,奇怪這人倒是老實,翻來覆過去就這麼一句讚美的話。看來問她是問不出什麼客觀的意見,我又從衣櫃裡倒騰出兩件衣服來朝身上比劃,想著去見淮平不能讓她
看出我太過憔悴來,見我沒精神他一定會耽心。
可若他身體不好呢?見我活得神采奕奕是否會覺得失落?
我長嘆一聲,覺左右為難。低下頭正看見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皮,不自覺手上來輕撫肚子。如果淮平現在平安無事見我這副模樣不知會作何感想。
真的要去見他嗎?
“太太,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