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做人做得如此被動的一個人,愛是人家先提出,人家三言兩語就把我搞定,我就死心蹋地跟著人家。離開也是人家先提出,更不容置疑。
而我,我究竟是什麼呢?這麼多年,又什麼才是我的呢?
蕭晗給我發了無數的微信,她代我簽了我媽的一應手續。
聽說張若雷仍舊沒有回來。
一個人存心想在你面前消失,就會讓自己的人生變成泥牛入海。
我覺得我和他是再也回不去了。在我最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我身邊。我怎能原諒?我終身不可能原諒他。
至於婚禮?
去他孃的婚禮。
我更加不在乎。
淮海也打電話找我,我不回。公司也找我,我也不回。張氏群龍無首,愛誰是首就誰是首,我不在乎。
聽說是蕭晗一手操辦了我媽的葬禮,我真不明白,我媽沒有死,她操辦的究竟是誰的葬禮。
我抱膝坐在地板上,看陽光早晨從東方升起,到中午變得勢不可擋,強悍非常,晚上,落日的餘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我仰臉凝視外面無邊無際的蒼穹與天際,覺一切都忽然間好扯。
蕭晗說,你還有我,你還有以後,你還有未來。
她告訴我,女人最大的失策是活在別人設計的人生裡。你要活出自己來,你要活成你自己。你不為任何人而活,而任何人也絕不僅僅是為你而活。你和你媽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們都應該尊重生命的起承轉合,當然更應該尊重生命的自然法則。
我挨條兒看了她的資訊,卻並沒一絲絲想要回復她的意願。看完,我仍舊呆怔著抱住自己整個人,讓自己再一次沉浸進無邊的黑天鵝絨一般的暗夜。
世界離我好遠,我願格格不入。
後來還是蕭晗對此孜孜不倦,她發過來一條微信。說:你不想搞清楚阿姨死因嗎?
我拿起,看完電話,把它拋在地板上,又拿起,跑到玄關櫃前,開始瘋子樣翻找當天自己穿的那件棉
衣。
我記得我把我媽的電話揣進那大衣的裡懷兜。
我一翻,隔衣料纖維碰觸到一長方形固體,觸手可及是一片冰冷,冷硬的金屬質感敲打我的面板。
我把它拿出來,這才又電光火石想起。我不能開啟我媽的手機啊,這怎麼辦?
可蕭晗的下一條微信又不期而至。
她讓我帶上那部電話,明天到某處去跟她匯合,說她已經準備了全套的手續,讓我繼承這部手機,然後要求客服協助我將它解鎖。
她行動居然這麼快?她居然比我還對真相感興趣。最重要我也十分想知道她突發腦出血之前的那個瞬間,到底曾經發生了些什麼。
整個過程不復雜,乾淨利落,一如蕭晗的為人處事風格。
電話解鎖,蕭晗問我,是需要我陪你一起見證真相,還是你自己獨自處理和麵對。
我思忖半晌,仍舊決定獨自面對和處理。蕭晗並不勉強我,臨走時只拍拍我的肩,說死者已矣,生者的日子再難熬也要過下去。還說有問題、有想法、想找個人分享她一定會是個不錯的選擇。讓我相信她。
我自己一人回家,看那熟悉的手機。查到通話記錄不難,而且果然是張若雷。通話時長倒不長,只有短短為數幾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