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雙手十指向內交叉,不斷看自己異常清晰的掌紋。據說每個人的手心裡都藏著自己命運的密電碼,可那些縱橫交錯的掌紋卻讓我愈發迷茫。我想,如果那幾條或粗或細、或輕或淺的線條真可以詮釋一人的榮辱興衰、快樂與哀傷的話,那太多的人類也太過愚蠢,這樣簡單、明睜眼漏都看不清楚。還有什麼可以在人類自己掌控之下?
車子進了小區地下車庫,電子報號語音冰冷而機械,張若雷一打方向盤,車身被吞沒進巨大的黑色長廊,他十分熟悉這裡的路況,更何況有車燈相助,七拐八拐,我們停到自己的車位上。他回過頭來,沒讓我下車,我手卻早已握上冰冷的金屬車門。
“幹嘛?”
我狐疑回頭看他。
“梅子。”他扯住我的一條胳膊。
“我愛你。”
我低垂下眼瞼,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動作究竟有多麼動人。
“真恨。”
他語氣低沉,如春雷隆隆滾過天際。
“如果人生能簡單點多好。”
我望見他眼裡的哀傷與濃愁。他有何愁?
“如果,”
他看著我的眼睛。
“如果早認識你該有多好!”
我眼眶溼潤,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眼淚不能自己。
兩人手挽手從停車場電梯上樓,我們不約而同都突然間想起新房佈置在哪兒的事兒。
“是啊!新房佈置在哪兒?”
他不像是在詢問我的意見,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出國。國外,我有一套房子。獨體。在西雅圖。我想將那裡作為我們的新房。”
我驚異瞪大雙眼。
“那也太遠了!”
電梯很快來到。“叮”一聲門開,我們兩個進去。
“渡完蜜月回來再說,我在這城市裡有幾套房,有一套是在某區,一層樓我全部買下,其實說一層樓也沒多大,不到三百坪。我們可以將裡面打通,你習慣了住在市區,以後我忙,獨留你一個人在家裡住別墅區有時我也不太放心。”
原來他早
有計劃。我心放下來,跟他談起淮海和蕭晗。我說我不是忘不了他,我只是忘不了他帶給我的婚姻體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承認他曾經帶給我巨大的陰影,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我知道有些人會拿這些東西說事兒,說什麼沒有愛哪有恨。但其實不單純是恨。
我腳下停住,抬頭看他的臉,他目光溫柔落在我臉上,像雪花停留在樹枝,像蜻蜓親吻水面。
“你要說愛,恐怕真早沒有。你要說恨,也不純粹。那種悔不當初、恨不當初、想推翻自己人生重來,但又明明知道不可能,想大度瀟灑全部拋諸腦後,但,知道嗎?”
我搜尋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