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
“什麼?”
“躲開。”
他身體往前一探,在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之前,我一滅火器把老太太打暈,老太太身子一軟,泥一樣灘在張若雷懷裡。
張若雷眼睛一瞪,剛要朝我喊。
“快去救火。”
我大喊。
他這才反應過來,把老太太交給我。自己則拎著滅火器衝進火海。我拖著老太,抱又抱不動,只好把她拖到樓梯口自己先下一個臺階把她背上。背到樓下,片刻也不敢停,跑去花園把張姨平常澆花兒的軟管扯進來,忽忽往樓上跑,接在樓上的水龍頭上,拿著它就衝進失火的房間。
火勢被控制住了,我們三個狼狽不堪,大家都累得夠嗆,大口喘著氣,又怕喘得太大口被煙嗆著,張若雷、張姨和我臉上沒一處好地方,都溼淋淋像剛從河裡被撈出來。
火勢總算被控制住,太驚心動魄了。
大家面對那一片狼籍呆怔片刻,張姨這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在身上抹抹手,說,快,去洗澡換衣服,不然著涼。
“沒事兒。”
張若雷抹了一把臉,抬眼看看我。
“你怎麼樣?”
我喘得像頭牛,多久沒幹這麼重的體力活兒了,剛才精神過度緊張,一急什麼也沒覺得,這下火被澆滅,精神一散,腿一軟,顯些站立不穩,張若雷適時伸手扶住了我。
“沒事兒吧。”
“沒。”
我瞅他一眼。
“老太太還在樓下。”
“噢,對了。”
他放開我,我一下灘坐在地板上。張姨過來扶起我,我們一齊朝樓下走去。張若雷不確定我那一下打得有多重,先用手探過她鼻息,見無異樣,又把她抱起來,檢視她頸後的傷情,見也無大礙,卻終還是不太放心。
我見他猶猶豫豫,知道他什麼意思。上前幫她輕聲喚醒老太,喚了幾聲,她悠悠醒轉。
優雅的女士伸出自己那雙柔弱枯瘦的手,她眼睛像嬰兒一樣乾淨澄澈,一眼望得
見底,或者說,一眼望不見底。
因為擁有純潔如嬰孩般心靈的女人的眼睛你想看什麼也看不到,因為它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眼睛裡處處都蒙塵的人,是自己的心早積了塵,甚至,汙穢不堪。
老人把手撫上自己兒子的臉頰。
“福生。”
我們精神一萎,知道她又不清醒了。不過不清醒於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張姨給老太太安排了新的房間,很快就緒,張若雷扶著老太太上樓,看著她把藥吃了下去,這下張姨可不敢再冒險,灰頭土臉的坐在她床邊看著,直到我們三個人都確認她已經睡熟,這才都大鬆一口氣。
張姨先站起來。
“回房吧。”
我們魚貫朝外走。
“明天我去附近找幾個女工,找兩個師傅,那房間你別動手拾掇。”
張若雷說。
我最後一個出門,不知為什麼,出門後最後一眼,我竟似乎見到老太太又張開了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