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他又究竟算什麼,我和小葉呢?又有什麼分別?
我站起來。
我站起來又能幹什麼呢?我復又坐下,小葉哭得肩膀一聳一聳,面前已經堆了一堆被揉皺打溼的紙巾。
我見她沒有要停的意思,心裡更亂又煩起來。腦袋裡不停交錯著他和小葉,我和他,我忽然間對自己生出懊惱。
我算什麼?
我算他的什麼?
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女人會對名份耿耿於懷。
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
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沉而固執的懷疑,他跟我在一起的模樣,跟別的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模樣會否有多少不同?還是根本沒什麼兩樣?
我又坐不住了,後背一層薄汗輕悄爬上面板。
熱,我伸手按著了空調,冷氣吹出來,那層未乾的汗匍匐在我面板上,一會兒就涼滑一大片,兇狠而瘋狂的啃噬著我的毛孔,要把我裡面的五臟六腑也冰得涼透似的。
有人進來跟我彙報工作,我讓來人把東西放我桌面上好了。
小葉也在這時方才抬起頭來,她努力的吸溜著鼻子,原先她只是眼睛腫,現在她鼻子也通紅通紅,紅得晶瑩剔透的,簡直吹彈可破,輕輕用什麼一戳就能把那一層薄薄的面板戳破了一般。
我提議出去吃點兒什麼。小葉想想,點了頭。
照以往,午飯不一起,他或我一定會知會對方。我手都按在他的微信頭像上,最終卻還是縮回了手,我不想跟他說話,儘管我自己也知道這樣會讓他感覺到莫名其妙,但我就是不想跟他說話。
我們出門,張若雷卻在對面迎了上來。他看我一眼,似在說。我正要找你一起午飯。
我低低頭,把嘴抿成一條直線。從他身邊徑直走了過去,他以為我是不好意思害羞,還用胳膊輕輕碰了我一下。
可在兩個人衣服將要接觸上剎那,我快速閃身,我躲他的痕跡已十分清楚直白,我感覺他似神情一僵,但我不想管,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我跟小葉究竟有什麼分別?他那麼多的女人,還有蕭晗,我不信她消失那麼久回來找他就只特意為知會他一聲她離婚了,他究竟想幹什麼?張若雷其人我如今似看出了七七八八,他是每走一步都老謀深算的人,他跟我這樣的突如其來,是不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葉說,姐,喝點兒?
我說喝點兒就喝點兒。
我們不說話,三個小菜也是胡亂點的,放在桌子上基本沒人動。
“老闆,再來兩瓶。”
我們頻頻舉杯,整個飯店中午就沒這麼個喝法兒的,因此引來不少食客的注意,可誰在乎?誰在乎?
反正我不在乎。
我一揚手。
“老闆,再來兩瓶。”
菜沒人動,我們像跟酒有仇,很快桌面上酒瓶林立,它們被毫無章法的散落在桌子的各個角落,沉默得像懷揣著巨大不可告人的心事。
開始我們還碰杯,到後來各自自斟自飲。不知道的直當是兩個客人恰好拼桌。
小葉再一次仰脖一飲而盡時,捂著嘴巴弓起身子來乾嘔一聲,隨著那一聲,她迅速起身,歪歪斜斜離桌。
我抬眼,沒跟出去,單手握著酒杯,斜眼朝她背影看。小葉這傢伙這幾天是瘦了,但是屁股卻更大了。我唇一抿,笑笑,仰頭幹掉了杯中酒。